那詹修撰不疑有他,忙道:“哦,原来老夫人身体欠安……哎呀,这京城的水土毕竟和南方不同,夏天太热,冬天又干又冷。老人家上了年纪,还是要小心照料才是。”
林蓁连忙称是,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用过午膳,各自去干活了。
下午离开翰林院之后,林蓁心想,今天他要去白云观里见一见那位沈秀才,看看他到底是何许人也,白云观在西边,京城中他们住的这些地方还都比较安全,西边他却少有去过,林蓁一边往家走,一边想,是不是该叫个人和自己一起去?叫谁呢……
林蓁正在想着,到家门口把门一敲,里面林柱儿马上喊道:“来了!”
林蓁见林柱儿来开了门,便道:“柱儿,你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他话音未落,就听里面有人沉声道:“阿蓁,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啊?”
林蓁心中一喜,走到院里,道:“陆兄,我正找你呢!”
陆炳背着手站在院里等着林蓁。那天在馨翠楼里他穿着打扮像是个贵公子,今日却又穿了一件褐色的窄袖衫,戴了一顶笠帽,一眼看去就像是个健壮高大的普通百姓。他估计林蓁是从翰林院归来的,便问他道:“怎么样,翰林院里忙不忙?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吗?”
林蓁心想,自己那些事哪敢惊动陆炳呢,于是就道:“我才不过去了几日,平时也就是誊抄书稿,并不曾遇到什么难事。”
陆炳听了点了点头,他告诉林蓁,昨天他有事去了一趟馨翠楼,魏琼玉对他说了林蓁去找他的事情,于是,他今天就按照魏琼玉那里的地址找到林蓁家里来了。
然后,陆炳就问起了林蓁他要去哪儿,林蓁道:“我现在要去城西的白云观一趟……”
看着陆炳,林蓁想道,他这次去白云观,主要是看看那位沈秀才的为人,再帮严小姐试探一下沈秀才的心意,但考虑到他自己的“社会经验”不怎么丰富,如果有陆炳一同前往就好了,陆炳不但熟悉京城的情况,而且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算自己对沈秀才判断不准,陆炳的判断也不会出错的。
想到这里,他对陆炳道:“陆兄,你方不方便陪我同去呢?”
陆炳虽然看上去有些意外,但他丝毫没有犹豫,点了点头,问林蓁道:“当然可以,不过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做什么?”
林蓁不想提起严咸宵,但又不想对陆炳撒谎,于是便告诉他自己是去找人,但原因暂时不便相告。陆炳看他神神秘秘的,笑了笑,问道:“阿蓁,你不会是去那儿见姑娘吧?”
林蓁只得道:“实话告诉你,陆兄,我还真不是去见姑娘的,我……是替姑娘去见别人,走吧,先到了那儿再说!”
说罢,林蓁便要出门,陆炳道:“你就打算这么去吗?”
林蓁心里纳闷:“不这么去,那我怎么去啊?”
陆炳道:“你在家里等一等我。”
说罢,他走出门去,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回来。他带了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两套颇为华贵的衣袍,林蓁好奇地问:“陆兄,咱们去个白云观,还用得着特地打扮吗?”
陆炳笑道:“‘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那白云观是京城极大的道观,你穿的普普通通去了,他们未必肯理你。”
林蓁心悦诚服,赶紧把衣服换了,和陆炳一同出了门。在路上,陆炳问林蓁道:“魏姑娘说你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林蓁赶紧问道:“陆兄,最近宫里头是不是去了一个瘸腿的道士?那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们锦衣卫有没有好好查一查他啊?”
陆炳道:“怎么?这是魏姑娘告诉你的?没错,武定侯郭勋上个月推举了一名道士进宫,此人叫做段朝用,人称段天师,据说他懂‘黄白之术’,能炼制金银,就在前几日,郭勋已经把段朝用炼制的一套银制的器具献给了皇上,说用这些器具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皇上龙颜大悦,正想封赏他们几个呢!”
什么黄白之术,林蓁当然不信,他问陆炳道:“陆大哥,你相信吗?”
陆炳想了想,道:“这些法术,古来有之,至于这段朝用的道行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段朝用,林蓁记下了这个名字。看上去陆炳对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在意,毕竟,自邵元节之后,宫里也养了些道士,多这一个好像没有什么影响,但林蓁心里清楚,只要和严世蕃沾上关系的,破坏力绝对不容小觑。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人渐渐少了,陆炳又慢慢的低声对林蓁道:“其实,前些日子蒋太后身体不太好,你应该知道皇上有多么孝顺,他一直忧心如焚,很多奏折都没来得及看。但是用了段朝用这些银器盛的药物和饭菜之后,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了。这件事,说实在的,我是觉得有些蹊跷,但是我身为锦衣卫,皇上让我查的事我可以查,皇上不让我查的事我就不能查。朝堂上的事我可以查,宫内的事我却不能随便插手……而且,我现在品级太低,没有多少人手可以调遣,皇上让我盯着郭勋父子,其他的事,我暂时就无暇顾及了。”
那詹修撰不疑有他,忙道:“哦,原来老夫人身体欠安……哎呀,这京城的水土毕竟和南方不同,夏天太热,冬天又干又冷。老人家上了年纪,还是要小心照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