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老是以要去见这个医生为借口,不肯来医院见我。”他小声地说,“我怕你被他拐跑了,才想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而已。”

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那就诊记录呢?”

“我喜欢的人曾经为另一个人自杀过。”阮东慈的声音轻如呢喃,“我不可能不在意的,凛哥,我嫉妒得都快疯了。但我更想知道你的病痊愈了没有,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彻底地忘记他。”

这个人又在说谎。

尽管我没有被人真正地爱过,但我也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漫无边际的谎话连篇,不是心血来潮的花言巧语。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凛哥?”

“你错了。”我平静地直视他,“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曾经爱过的人,哪怕他给了我很多伤害,但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就像我手腕上的疤,即便愈合了偶尔还会发痒,不可能当作从来没有存在过的。”

他咬紧了牙根,腮帮子厉害地鼓了起来,“你心里果然还有那个人,你根本就不信我!”

以前只是觉得他幼稚,直到现在,我才真诚地觉得他愈发可笑了起来。他竟然妄图一个被他蒙骗的,还幻象过和他度过余生的人,去相信他那沾满毒液的爱。我又问他,“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的儿子,你嘴上说着喜欢,但却从来没考虑我的父亲,整个顾家会面对怎样的处境,是不是?”

“或者说,让我的父亲依附的那位委员长猜疑顾家,甚至和顾家决裂,根本也是你的目的之一,对吗?”

之前阮东慈能一鼓作气地巧言善辩,但不知为何,这个问题他偏偏回答不了了。我看见他的瞳孔剧烈地颤动着,像是装满了想对我说的话。他骨子里流着政治家的血,天生就会运筹帷幄,多么可怕。

“所以你母亲其实是在救我,我应该感激她。”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谢谢你这段时间装得这么喜欢我,还屈尊纡贵地和我上床,真的委屈你了。怪不得一定要我穿女装,是不是因为不这样你就硬不起来,还是觉得男人干起来比较爽?”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像是有人提前把这些话录在了我身体的程序里,都不是出自我的本心,但这都已经无所谓了。

“够了!”阮东慈的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阴沉,隐隐还有丝痛苦,“你别这样和我说话,我受不了……凛哥,该解释的我都和你解释过了,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一开始瞒着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发誓以后绝不会骗你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他终于在我面前露出了本性,龇出獠牙。

“我也不想。”我听见自己轻声说,“我想和你分手。”

“你放过我吧。”

他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脸上是我从未见过,我也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表情。他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许多,“你要和我分手?”

我点点头。

恨阮东慈吗?在意料之外,我是不恨的。我只是有种真相大白的解脱感,概括起来可以说是“果然如此”。我的上一段感情惨淡收场,我早已经决定,如果这次还是同样的结局,至少结束的话要好好地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