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喻识第一次如此近地了解到许慎此人。
这封书信大概是他昔年绝笔,洋洋洒洒十几页,却并无什么恩怨情仇,而是兄长寻常家书。
字里行间椎心泣血,全然是对许愫不加遮掩的关怀与疼爱,大到行事做人,小到饮食起居,每一项皆叮嘱万千,亲近之意溢于纸面。
与方才滴水不漏的谋算之态,判若两人。
喻识读得心内发酸,突然念起师父。
他想到归墟内最后与师父相见的情形,但当时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与师父说上一句临别之言。
金石阵内飞沙走石皆可取人性命,师兄与小师弟的尸首凌乱地散在不远处,但他已没有任何符咒,没有任何法器,连怀霜也不知所踪,肺腑间一口气也提不上来。
他在奄奄一息之时,于鲜血淋漓间见到了师父翩然的身影。
他最后的知觉在师父握起他的手,他听到师父的颤抖却沉静声音:“为师一定会救你。”
喻识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唯一的念头只是希望师父赶紧走,越快越好。
但他连这个念头也未说出口,便察觉了魂魄飞散的意头。
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长很远很深的梦,怎么醒都醒不过来。
再度睁眼时,是一个微雨蒙蒙的清晨,他在一处坟岗上。
初春的细雨还带着些微凉意,簌簌地扑在他面上,他于尘泥间回过神来,只有动动手指的力气。
他神情恍惚,稍微挪了挪头,却猛然听到身后一声女子尖锐的惊呼:“当家的!这这这这儿这个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