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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来,尉迟越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在这风里站了快半个时辰了,竟还不见沈宜秋露面。

上辈子她是什么时候到的,又是随哪位长辈同来?

尉迟越冥思苦想,却是毫无印象,只能盲目地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

今日张皇后设寻芳宴,池畔结了许多锦庐供贵家女眷休憩。

皇后喜欢热闹,各色织锦画障把那曲江行宫装点得姹紫嫣红,好不绚烂。

尉迟越对嫡母的眼光不好置喙,但在这种环境里找人,是极考验目力的一件差事。

何况那些女子不是用幂篱遮着脸,就是戴着帷帽,虽说纱縠一个比个轻薄,可也进一步增添了辨认难度。

尉迟越忽然意识到,自己虽然和沈宜秋做了十二年夫妻,目光却极少在妻子身上停驻,自表妹何婉惠进宫后,他们夫妻更是有名无实,以至于他连妻子的长短肥瘦都记不太清楚,遑论从百八十个穿着打扮差不多的年轻女郎中认出她来。

尉迟越等得烦躁,屈起指节敲了敲阑干上的莲花柱头,想转身回阁中,又有些不甘心。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望眼欲穿地等沈氏。

在他的认识中,沈氏是不用等的,从嫁给他第一天开始,她就一直在那里,如同一件司空见惯的摆设。

他还是太子时,她总在长春院,后来他登基了,她就挪到了凤仪宫,总而言之随时待命,从没有想见却见不着的时候——当然他没事也不会想见她就是了。

这么一想,尉迟越生出些许惭愧,这十年来,沈氏不知在等待中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又有多少次在失望中守着孤灯寒衾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