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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一灯如豆,火盆烧得正旺,厚实的棉帘挡住了外面漫天风雪。

他却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仿佛从骨髓到血液全部冻结,连每一次吐息都凝成了霜。

他睁着眼睛倒在榻上,帐内火光明灭,穹顶高阔,却无法让他摆脱那种无力挣扎,被活活埋进污泥之下的错觉。

那冰冷的泥浆还在一层层漫上来,压着他的胸口,淹没他的口鼻,带着腐朽破败的死气,夺去他原本蓬勃热烈的生机。

要是从来都不知情就好了,他想,要是从来都没相遇过就好了。

何苦让他绕了那么多冤枉路,一次次触手可及,再一次次怅然失去?

他甚至有点羡慕许正渊,或者说羡慕所有不知内情的无关者。

他们只知道太子被申斥下狱,端王或许可取而代之,得知太子继位的消息,纵有遗憾,也只是为他感慨几句,叹一声既生瑜何生亮罢了。

没人知道那个冒牌货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萧明暄瞪着穹顶,急促地、艰难地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翻涌着无数血腥的念头。

“夏云泽……”他低念出那个名字,这三个字像一条火蛇逸出喉咙,炙烤着他的唇舌。

曾经带给他多少甜蜜,现在就带给他多少痛楚。

他握紧拳头,用力捶打胸口,想藉由肉体的疼痛去麻痹这颗被砍斫到鲜血淋漓的心脏。

是守在这里,讨伐逆贼,为那个夺去他一切的人平定天下,还是调兵回京,踏平皇廷,让所有背叛自己的人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萧明暄低声苦笑,做出了此生最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