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车子到达潘昱雄幽静的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车子驶进了黑色的雕花铁艺大门,铁门在背后无声无息的关上了,车子停在门口喷泉边的道路上,阿宽熄了火,很客气地说:“霍医生,潘先生在里面等您,您直接进去客厅就可以,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先走了。”
“哦……好。”霍子南看着灯光幽暗,城堡般宏伟的别墅,隐隐有些不安:“我……我今天有些伤风,怕传染给阿杰,可能不适合跟他呆太久,如果可能,麻烦你早点送我回去行吗?”
阿宽笑了笑:“您还是给潘先生说吧,我随叫随叫。”
霍子南只好点头,刚下车,阿宽就驾着车离开了。
别墅一楼的大门悄然打开,潘昱雄走了出来,深灰色的衬衫,浅灰色的毛背心,黑色的长裤,看起来和平时一般温文尔雅:“子南,你来了,请进。”
霍子南提着礼物走进了大厅,因为山上的气温比城里要低得多,也很潮湿,大厅里已经燃起了壁炉,橙色的火光跳跃着,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
霍子南脱下风衣,潘昱雄帮他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坐吧,欢迎来我的别墅。”
这座别墅从外面看是巴洛克式的欧式建筑,室内装饰却完全是洛可可风格,奢华中带着靡靡的情调。
一楼三层挑空的客厅非常空旷宽敞,紫红镶着金边的帷幕懒散地低垂着,金色的家私雕刻着中世纪的绘画,繁复的水晶吊灯缀在高大的穹顶上,映着彩色的玻璃,将整个空间都照的影影绰绰,暧昧无限。
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为小孩子办生日派对的地方。
而且,完全没有潘杰的影子。
“潘先生。”霍子南意识到有些不对,疑惑地问:“这就是你给阿杰组织的派对?”
“为什么是给阿杰组织的?”潘昱雄笑了,“阿宽没有跟你说清楚么?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呃……”霍子南愕然,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确实,阿宽只说是生日派对,并没有说是阿杰的。回想起来,潘杰的病历上向来只有年龄,没有出生日期,不然他也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怎么了,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潘昱雄半真半假地板起脸,“不会是这么讨厌我,想要拂袖而去吧?”
“哦……不是。”纵然有些被戏弄的恼怒,良好的教养还是让霍子南否认了自己的不悦,递上手中的礼物:“生日快乐,抱歉,我以为是阿杰的生日,买的大概不太适合你。”
“噢,还有礼物。”潘昱雄有些意外,示意他坐在沙发上,随后坐在他身边,打开了盒子。
“哦,是飞机。”潘昱雄挑了挑眉,“还从没有人送过我这个,说实在的,小时候我是很想要这么一架飞机模型的,可大哥总不给我买。”
由衷的欣喜浮上潘昱雄一向深沉的面孔,眼中的笑意泛起温和的波光:“这是我收到的最意外,也最和心意的礼物。”拍了拍霍子南的手背,“谢谢你子南,你的礼物和你本人一样,总是给我意外的惊喜。”
看着手中精致的飞机,潘昱雄连日来阴霾而紧张的心情真正开朗起来,忽然觉得今晚这个决定,做的出乎意料的正确。
其实,这个派对原本是定在市最豪华的五星大饭店举行的,当初光与会人员的名单就长达十几页。
因为与二当家胡焕在集团公司的投资规划上起了冲突,潘昱雄连着一个多月来都奔走在十几个堂主之间,费尽心思才在两天前以压倒性的优势迫使胡焕放弃了他的构想。
股东会结束当天,他送帮派中一个耆宿回v市,返回的路上,秘书递上了他生日晚宴的计划书。
当潘昱雄看着那一大串宾客名单的时候,想到自己的生日将要在那些虚伪的别有用心的奉承中度过,忽然觉得烦透了。
作为海盛的掌舵人,潘昱雄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也一直尽职尽责地做着一个大佬该做的一切,他经常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现实,那些所谓真诚的亲情友情爱情很可能都是送自己下黄泉的利器,是作为一个老大万万不敢奢求的。
但,扛了这么久,十几年如一日地扮演着海盛大佬的角色,很累。
尤其这次,连着一个月奔走于十几个堂主之间,神经高度紧张,纵然他精力过人,还是觉得疲劳而萧索,一点也不想再应酬一场喧闹的生日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