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载未见,吕岳与罗宣二人也皆有变化,不仅各自道行更高愈加缥缈,连那仅余的烟火气也已尽消,吕岳留起了环颔虬髯,现代威武似天将,罗宣也留了三绺朱须。
尤其吕岳更是比以往闲得愈加稳重,身上道炁厚重如山岳,而罗宣的道炁却显出傲然,上升之势,唯独季禺的道炁显为中正平和,清灵缥缈。
持过戒后,吕岳二人在上清宫住了小半载,常与季禺游览上清宫景,论道谈玄,下棋唱诗,天仙戒束缚虽多,但诸人皆知忌讳,反而更有分寸,言语间也能互相引导,互相警戒。
随后吕岳,罗宣各自回了自家宫观,而作为上清宫唯一真人的季禺,却再次躲入经阁,甚少抛头露面,日子也趋为平静。
只是天仙戒有规仪,道人不得持刀兵,所以季禺自持大戒以来,便再未练过剑术。
不过对季禺来说剑术终究只是用于斗战护身,真正的根本则还是道行修行,所以一柄通灵仙剑,却被季禺打了道木匣,以金玉为锁扣,置于元辰楼八卦顶,自此蒙尘。
上清宫的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有耐不住寂寞回到凡尘的,也有持了初中戒便学些道术下山的,老一辈道人也多因寿数之故,逐渐坐化,又有无数来自四海八荒的寻仙之人到此,每月都有几个通过入门麟选,开始持戒,当真也算是铁打的道观,流水的道人了。
持了天仙大戒,又有真人之称谓,以示此辈谨守戒律,道高德隆,反璞归真,亦有谪仙之说,于上清宫中无人不尊,无人不敬,总得来说这上清宫季禺就是老大。
在也没有似老方丈那般能用戒尺敲打他的人,也没有能以平辈之理论交者,而整个上清宫,包括其余二宫,数十道观,数千戒士,能脱颖而出者寥寥,能戴莲花如意冠者,亦唯止季禺三人。
时光荏苒,上清宫中道人皆知宫中有位大德,唤作玉枢真人,只是多年以降,却不见其踪影何在。
岁月如梭转眼十余载光阴,季禺也不知晓自家到底用了多少时间,来阅尽藏书,直至一人把藏经楼诸部真经编修完整。
其间也在无吕岳,罗宣二位真人消息传来,季禺猜测应该是已登上碧游宫中,季禺出了经阁,上清宫一众大小道人均来拜揭,季禺以持天仙大戒,不宜华装美宴,吵嚷多言为由头,推脱了一切应酬。
只余几位老友,方丈静仁,经阁掌殿静玄,丹鼎院长老志化,等少数老友续过旧情,在宫中游览了几日,便向方丈请辞,欲望三元宫编经。
上清宫唯一的真人欲走,方丈静仁尽力挽留,见季禺坚持,只好先传法碟批文至三元宫,着他阖观道士礼敬相迎,可不能怠慢了上清的真人。
听闻玉枢真人要赴三元宫,上清宫大小道士皆停功课筹备相送,对于枯燥乏味的上清宫来说,这也算一件难得的盛事了。
众道人还准备弄个斋醮,却被季禺提前偷偷溜了,只向熟识几位老友打了个招呼,便自宫中小门出走,前往了吕岳所在三元宫。
季禺并未乘仙鹤过去,只是从仙鹤监牵了头丫杈角梅花鹿,斜靠花鹿,唱着道歌儿:
天色渐晓须行游,远山点小楼,夜渐蓬瀛愁…
赴寻三元宫阙楼,四时已尽又逢秋…
故人已去再无友,哀其寂春秋,孤倦否?凄凉否?风亦逢鄙,雨亦逢漏…
潺潺溪水涓来瘦浅浅拭怅惆雨鸟恬更悠,斜贯两山见江流,斩竹束为筏,停桡同为舟……
季禺骑鹿作歌而行,穿山岭过山坳,逢小溪做石桥,岭中白猿献果,枝头鸣凰百鸟,逢山中隐居修仙客,也与他们手博两盘烂柯棋,品尝玉实仙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