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毫厘!
辛鸾的脚踩在悬崖的边角,只差了一毫厘!
雪块和泥土哗哗砸下,砸出惊心动魄的声响!
辛鸾衣襟里的玉石发出悠悠的光芒,邹吾投鼠忌器,一瞬间哪里还敢再动!
辛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急切地叩问,“你既然忠勇,公子襄一人托付就敢带我出城,那主君之令,是不是也不会不听?”
果然,邹吾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辛鸾不傻,他知道眼前人若不是还恪守着礼节对他心有顾虑,一早便擒住了他,也无需在这里和他纠缠,他横着刀,刀锋于脖颈又贴上一分,任丝丝缕缕的血从伤口中压出来,“那我现在下令:我让你们让开,我要和’惊山鸟’回去——我要回家。”
山风鼓荡啸厉,辛鸾这一句“回家”,实在是太过怆然。
辛鸾以命相胁,邹吾还能如何,他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殿下,您想好了吗?”
他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恳切道,“我可以退,我本来就只是您的护卫,我和弟弟可以退——可人这一生的路,殿下选完,都是要自己负责的。”
辛鸾鼻子一酸,忽然深望了他一眼。
真正的实力面前,他所能胁迫的,无非是眼前人不想强行违拗他、不想让他死的心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像杀手,又像君子,明明有暗夜里予取予夺的身手,骨子里却有文人的意气与温柔。辛鸾茫茫然地,忽然就生出几分绝望的可惜:可惜这么一个人 ,这样的能人君子……父王竟不曾重用于他。
最后,辛鸾哑声点头,对他道,“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承担。”
·
话到此处,邹吾只能退了。
他于风雪中深吸一口气,喝令着卓吾,一起退了。
卓吾负气地看了辛鸾一眼,本来想要回他的刀的,但转念一想又算了。不仅是辛鸾此时正擎着刀在自己脖颈上,更是因为他想着这个傻瓜居然信了惊山鸟,如此回去还不知是囚是禁,要过怎样的九死一生,武器他虽然珍爱,但送他便送他罢!
鸾鸟拖着尾巴,跟在辛鸾的身后,梗着脖子,沉默无声却机警地盯着邹吾。
可邹吾自从让开后就没有妄动。他站在悬崖峭壁的一边,垂手于原地。
“惊山”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小心压制着激动,看辛鸾向他走来,诚惶诚恐地张开了滑行的衣甲,展开手臂,就要将辛鸾纳入怀中——
辛鸾是突然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