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一路跑着,往西过了花园那圆圆的拱门,便瞧见了园子中间的影竹楼,于是一路扯开嗓子喊着,跑了过去。
这时候,影竹楼戏台上,戏班子刚演上一出《景阳冈》。
扮武松的武生,使得一手硬功夫,唱腔更是中气十足。
人才一登台,便耍了好几个把式,一时引得台下众人喝彩。
方才那一出《云阳法场》,早没几个人记得了。
一则大部分人不知道是谁点的,二则知道是顾太师点的人,自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觉得顾太师兴致来了,要听点不一样的。
根本没几个人,会由这一出戏联想到别的。
因为,六年前那件事,朝野上下知道个清楚明白的,统共也数不出一只手。
只不过,永宁长公主,恰恰在这一只手不到的数里。
她人坐在顾太师的身边,一手搭在太师椅精雕的扶手上,随着戏台上的锣鼓笙箫的韵律,慢慢地敲打着。
那长长的、宽大的袖袍,逶迤地垂了下去。
鹤衔云白玉酒盏,被她手指松松地挂着,两只眼睛已经微眯了起来,乃是微醺的醉意。
整个人看着,慵懒又华贵。
台上的“武松”,刚遇着了大虫。
台下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永宁长公主于是转过了头,乜斜了眼,看向旁边的顾太师。
人人都在推杯换盏,之前也有几个人上来敬他。
顾太师喝了两杯,酒意微有上头,这会儿坐在座中便不动了,只保持着一点笑意,看着前方。
可是永宁长公主何等熟悉顾承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