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季云祺当真是喜欢这样的他?

萧方慌忙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掉,只来得及跟秦槐含糊招呼一声,便鼓起勇气想季云祺那边蹭过去。

他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打扰季云祺恢复伤势,只是如今胸中充溢着汹涌激荡,如果有些话不说出来,他恐怕时刻都不得安宁。

季云祺听到身后脚步声,很快转过身来,有些意外,却很快将外衫脱下来铺在地上,请萧方上座。

萧方见那衣服上沾的都是已经干涸结块的血迹,心里不是滋味,哪舍得坐上去,坐下前捡起来叠了叠,递过去。

“山洞里凉……”

抬眼看见对方中衣上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他又收回了手:“今天还没有换药吧。”季云祺不知道萧方在想什么,只轻轻嗯一声,正在心里反复纠结着要说的话,便看见萧方挪了一下身体,用后背挡着视线,在袖子里摸了摸,拽出来硕大一个塑料袋。

眼睛都直了。

“这……这是?”

萧方其实恨不能把所有前因后果都一股脑倒出来,剖心剖肝地对季云祺好,让过去的那些委屈辛苦都被埋在土里,填平踩实,就这样埋着不见天日。

可他不敢说自己是个冒牌货,只能让那点对人好的心思从边边角角里钻出来,竭尽全力地不隐瞒自己,像是小心翼翼地把遮在身上的谎话努力掀开。

“这个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的一个宝贝,”他说谎不脸红:“虽然东西少点,但总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季云祺惊疑的目光在那塑料袋和萧方脸上游移,却只说:“公子洪福齐天。”

萧方心中愧疚,季云祺怎么总是这么好,对他一点怀疑都没有。

“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上药,”他晃了一下,推开季云祺伸过来的手:“你自己不方便,当心伤口裂开,你的身体关系这么多人的安危,别任性。”

季云祺不好意思动,他索性自己上手,将季云祺的前襟拉开,轻斥一声“不许动”,又将中衣向后脱到了腰侧。

这次老爹准备齐全,他先清洗已经结了厚痂的伤口,用棉球沾碘伏再擦一遍,有脓水的就用匕首刺破,这些动作已经相当熟练,甚至看到黄白的液体沾在手上,也没有半天恶心的感觉。

季云祺几次想动,都被萧方喝止,只能默默低头看着。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萧方的头顶和俯身时露出的一段脖颈,衬在乌发中,触目惊心的雪白。

他盯着看了片刻,脸微微涨红,像是被自己脑中的旖旎念头——他又想起了过年的时候,那张面色酡红的脸喷着酒气,焦急万分地问自己:我说的话,你都记住没有!

“臣……谨遵圣旨。”他忍不住轻声呢喃。

“什么?”萧方一时没听清,抬头问。

“没事……”季云祺将双手交拢,置于小腹前,掩盖着难以启齿的心思,顾左右而言他:“公子,秦槐做事稳妥,公子放心随他去,我……”

“我若只护着公子,恐怕反会陷公子于困境,秦槐等人也恐难脱身,”他脸上显出一丝痛苦纠结:“臣此行护卫不周,让公子身处险境,以至受伤,回京之后,还请皇上责罚。”

萧方最气他这个迂腐的样子,自己没来之前,恐怕季云祺在小皇帝手里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