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厨房里的米面肉菜都还有吗?能撑几日?”

徐长史盘算了一下,谨慎地说,“臣属平日里怕出事,每次采买都至少买足十日的分量。昨天刚采买完一次, 都在厨房里屯着呢。省着点用,十天半个月都可以的。”

“哦, 那就好。”她放下了心,“大家各就各位,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三五天之内,总归会有新消息传过来了。”

看自家世子神色安稳如常,众人的心神也跟着安定了些,纷纷散去了。

徐长史跟在池萦之身后,低声问道,“东宫那边,会不会有消息过来。陛下亲自下令围了咱们,东宫……会不会捞咱们哪。”

池萦之一边走一边想,走出了几十丈去,点了点头,“我觉得会。”

……

皇帝寝居的承明殿内,处处点起了儿臂粗细的长明烛,殿中灯火通明,映照得比殿外的日光还要亮。

近侍全部退出承明殿外,重重帷帐遮掩下来,灯火映出了殿中一躺一坐的两个人影。

咳嗽声断断续续,偶尔夹杂着可怕的倒气声。

司云靖坐在龙床边,手里端着药碗,轻轻拍着父亲的后背。

“废辽东王的处置旨意,朝会上已经和六部商议过了,文书发下去了。人圈禁着,今夜便启程流放,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父亲切勿忧心。”

龙床上病到枯槁的皇帝虚弱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好,好。”

他抬手握住了儿子端药碗的手,“药……放着吧。病到朕这个样子,喝不喝,都无妨了。过来些,朕有话,咳咳,单独与你说。”

司云靖端着药碗,“父亲保重身体,有话等身子好些再说无妨。”

皇帝摇摇头,“今日不说,只怕没机会说了。”

他拍了拍儿子的手,“这两年放手让你做事,陆陆续续有人在朕耳边说,太子权重,孤星高悬,有逼迫紫微之相。呵呵,朕把他们都打发了。”

龙床边的父子两人视了一眼。

“感谢父亲信重。”司云靖沉声说。

皇帝注视着面前正值盛年的儿子,陷入了往昔的追思。

“你生得晚,等你开蒙时,你大哥已经出阁读书了。他心胸狭隘,朕心里一直犹豫着是选你还是选你大哥,朝臣都问遍了,都说强敌环伺,立长不立幼。朕耳根子软,听了他们的。哎,可叹选错了一次,你大哥竟然趁着你和你二哥出去观礼游历的机会向你们下手,害了你二哥的性命。”

司云靖淡淡说,“废太子已经圈禁,用余生悔过。二哥在天之灵会欣慰的。父亲不必自责,一切往前看便是。”

皇帝勉强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自责。你说话倒有几分像是你祖父了。”

他又拍了拍儿子的手臂,“像你祖父好。做个开疆辟土的一代雄主,切莫学朕,优柔寡断,遇事难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