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一人一桶同时倒下,他摔得狼狈至极,刚刚结痂的伤口崩裂,殷红的血液止不住的向下淌去。

撕裂的疼痛传遍全身,容上却毫不在意,他的呼吸凝重,嗓音打着轻颤:“别走……”

虞蒸蒸听到那声音,脚步一顿,她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绷紧,却不知要不要回头。

他肯定又是装的。

明明受伤的是上半身,他的腿脚又没伤到,至于走个路都走不稳,还非要摔上一跤才行?

他必定是想对她用苦肉计,他总是这样,天天对她耍心眼,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算计她。

虞蒸蒸吸了口气,正要继续往前走,垂下的眸子却不经意间,扫到了混着浴桶里热水一起流淌过来的血水。

她的瞳色一紧,连忙转过身去,在她的视线落在那满地的血水上后,脊背微微僵硬了住。

容上并不知道她已经转过身,他浊白的眸光漫无目的四处打量着,似乎是想通过声音来辨别,她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她的嗓音轻轻打颤,似乎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的眼睛……”

听到她的声音,他将薄唇抿成一道线,却是微微松了口气:“无妨,只是暂时失明。”

他的话并未说完全,虽然现在是暂时性的,若是不及时找到解药,暂时性失明就会变成永久性失明。

他不把真相告诉她,一来是不想她忧心,二来也是怕她冲动之下跑到衡芜仙君那里去找解药。

如今衡芜仙君正满世界的找他,在那日存放元神时,他便将她脚链里的印记封存,所以衡芜仙君到现在都没找到他们。

他在等,等山水逐渐恢复记忆,等衡芜仙君的大婚之日,也在等虞蒸蒸的原谅。

待到那时,才是他夺回自己元神的时候。

若是她现在去自投罗网,那以他现在半个残废的模样,怕是真要灰飞烟灭,才能从衡芜仙君手中救下她。

虞蒸蒸陷入沉默,似是还没回过神来,容上轻叹一声:“能不能先把我扶起来,给我穿件衣裳?”

他如今赤着身子,那微风从敞开的房门吹进来,吹的他浑身凉飕飕的。

虞蒸蒸楞了一下,她把房门关好,而后走到他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他的身上满是血水与泥污,方才那药浴基本都洒了个干净,只剩下浴桶底还残留了些热水。

她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若是忽略掉此刻他依旧肃立的部位,倒是颇有些美强惨男二的气质。

虞蒸蒸没把他放到榻上,而是将他放在了屋子里方方正正的木桌子上。

冰凉的桌面激的他身子微微一颤,呼吸又凝重了两分:“这是哪里?”

考虑到他的自尊心很强,她答非所问道:“你身上太脏了,我先给你擦擦身子。”

不等他再发问,她便端着铜盆,出去烧热水了。

容上坐直了身子,胸膛上传来阵阵灼烧感,伤处犹如有焚火在燃烧,像是有一把刀正在分割他的皮肉。

他缓缓闭上眼,眼前的虚无令他有些不适,他轻吐出一口气,喉结滚动微微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推门的声音,虞蒸蒸将铜盆放置在椅子上,打湿了洁白的绢布,动作轻缓的擦着他身上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