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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令仪不知儿子心绪,不然非得高呼苍天有眼不可。她以为儿子只是高兴傻了,还循循善诱道:“赦儿,娘也不瞒你,实在是忠顺王府前些日子放出风声,娘还见着了他家郡主……你水叔叔和婶子可是帮了咱家一个大忙,咱们必得善待水姑娘。你可不许耍性子闹脾气。”

贾赦听到这里终于哭笑不得,“娘想哪儿去了。”说完,忽然红了脸,“水家妹妹年纪还小吧。”

“知道人家姑娘年纪小,”史令仪斩钉截铁道,“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贾赦唯唯应是。

史令仪心中满意,贾赦更是跟母亲绘声绘色地说起这几日应酬的趣事——赦儿比政儿活泼又胆子大……放走儿子,史令仪才琢磨过味儿来:这小子可别乱来啊!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母呢?

从母亲这儿出来,贾赦回房给北静王世子写了帖子,又趁着下课从二弟贾政这儿哄了张帖子出来,于是当北静王兄弟俩在酒楼外碰见时,还都略有诧异。

贾赦……约出两位大舅哥只为恳求他二人,帮着他偷偷见水凝一面。这个要求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水家兄弟一顿胖揍。

不过妹妹的婚事已定,水家兄弟又耐不过贾赦好酒好话捧了一晚上,还真安排了贾赦在个隐秘的角落远远地望了水凝一眼——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以及细瘦的身姿……贾赦回府后竟躺在床上遐想了半夜,蒙在被子里不住地轻笑出声,直到快天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提荣府上下对这桩都婚事颇为满意,北静王府其实也不遑多让。北静王夫妇商量了一下,王妃在进宫拜见皇后时趁机隐晦地提了下给女儿从至交家里挑了个好夫婿。

皇后娘娘与北静王妃还是同族,虽已出了五服,但毕竟连着亲,北静王如今又是工部尚书,因此王妃说话也颇有些分量。

话说,皇后也是真心疼爱忠顺王家的郡主,却不会为了这姑娘而违背圣上心意,以及让两位重臣难堪。

已在皇后这儿打了招呼,北静王妃回府后便打发人给荣府送了信儿。得了消息,贾代善与史令仪夫妇俩也松了口气,除了有些担心宁府贾代化和大舅哥史骞的前程,这个年过得相当顺心滋润了。

开了春,贾赦便回了冰雪未融的北疆,宁府贾代化独自到巴州赴任:贾敷身体不佳,贾敬乃是十皇子伴读,一个还承受不起路途颠簸,一个又是不能离京,所以妻子史氏只得留下照顾两个儿子。

而保龄侯史靖告老却没法还乡,因为史骞调任扬州刺史,先行南下,而王彦则留在京城操办长子婚事,然后再带着新婚的小夫妻俩去扬州与丈夫汇合——因为长子要回原籍金陵应试,至于史鼎和史鼐当然要替他们孝顺史靖夫妇,承欢膝下了。

家里少了长子,顿感清净,史令仪便按照贾代化和史骞的嘱托,不时去探望两位嫂子:史氏和王彦。

挑了个黄道吉日,请了南安王妃上门做媒,荣府与北静王府换了庚帖。就在一切都看似顺风顺水之时……北静王世子竟因为一场风寒就撒手人寰。

哪家死了嫡长子,当父母的都得心疼得不成样子。匆匆赶到王府的夫妻俩,贾代善去劝慰水煦,史令仪则去找王妃说话。

原本精明灵巧的北静王妃此时整个人已是木木呆呆,水凝红着眼眶端着茶盏哽咽着请母亲用些参汤,她的母亲硬是没回过神来应上一声。

边上的丫头们也是各个垂泪。

史令仪上前,冲着水凝摆了摆手,便在北静王妃几处醒神的要穴狠命碾了几下。果然立竿见影,北静王妃眼神由恍惚逐渐转为清明,她冲着史令仪勉强点了点头,就在想起身之时身子一软,又跌回了椅上。

丫头们眼疾手快,水凝更是一把拉住母亲双臂,北静王妃痴痴地望着女儿半晌,旋即泪流满面,母女俩干脆地抱头痛哭。

看着亲家北静王府里满目素白,史令仪也心神不安,回到府里夫妻俩正要说话,贾代善跟前小厮匆匆跑到院门之外,送上了封密信。

当看到密信,贾代善的脸色唰地白了,史令仪趁着丈夫失神,一把夺过信来,只瞄了一眼,胸口便像是骤然压了块巨石,让她喘息都难办到。

看着摇摇欲坠的妻子,贾代善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原来贾赦带着麾下数十骑追击战败四散逃窜的北狄骑兵而去……如今已经过了三天,全无音讯。

在与荣府离得不远的忠顺王府,世子心情舒畅地递给妹妹一张笺纸,“妹子,哥哥给你出气了。”

史令仪不知儿子心绪,不然非得高呼苍天有眼不可。她以为儿子只是高兴傻了,还循循善诱道:“赦儿,娘也不瞒你,实在是忠顺王府前些日子放出风声,娘还见着了他家郡主……你水叔叔和婶子可是帮了咱家一个大忙,咱们必得善待水姑娘。你可不许耍性子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