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一个医生,抱有点虚无的崇高理想,他热爱每一个在他手下新生的生命,婴孩的啼哭,病人扶着病chuáng渐渐站起的身躯,每一次如此这般的瞬间都从他心中迸出光来。
吴华同他袒露不加掩饰的恶,向他撕开世界的背面,那些在绝望中苦痛挣扎的人那么多,不止他一个。
他做不了吴华,报复某个人,亦或者报复整个世界。他只能选择去接住吴华这一点点的生命力,看明白他的丑恶,也看明白他的脆弱。
这不正常,也不正确,但周清越还是情不自禁地让吴华进入了他,进入他的身体,进入他的眼睛,进入他的心,成为他血液的一部分。可这世界的正确标准本来就没有谁能够制定,大家说对就是对,大家说错就是错。好在这个永无阳光的小房间里没有大家,周清越和吴华就是全部的大家。正确这个词在这里被完美的折叠,错误也一样。
周清越只消仰起头就能碰到吴华的唇,当然他也这么做了,但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像是游泳时的换气口,这一瞬间捕获了足够的空气,然后又进入深水之中。
黑夜像死水一般沉静。
第九夜
又到雨季,周清越每每来到这个带着窗户的小房子外面都在下雨。
“周先生?”律师用声音唤回他的注意力,他们刚刚聊到哪里了来着?周清越蹙起眉毛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他们在聊后天最后一场庭审的细节,他的律师反复qiáng调着—“坚决不能开口认罪。”
“您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现在我们面临的只是舆论压力,但网民们的热情至多动动手指就过去了,这是最后一搏,您一定要调整好您的心态。性侵案定罪很难,除非时隔一年她还能搞到你的jīng/液。”律师自以为说了一句很幽默的话,捂着嘴笑。
周清越被这话恶心的差点gān呕,含在他嘴里的那句“你也不在乎真相吗?”被他像咽呕吐物一般难耐的咽到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