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给我句准话,我俩的事要是出点大小岔子,还要靠你帮衬。”林卓拿着烟,谨慎地观察着李照的一举一动。
“你是我弟弟,我当然为你好。”
似乎是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但林卓已经不好再追问,再问下去,就像胁迫了。李照不可能受他胁迫。兄弟一场,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撕破脸,太不像话。
乳白色的塑胶窗框上有一道又一道灰色的刻痕,白织灯的光晕熏在上面,有时会浮起一层虚像。漆红的桌面融着樟木浸泡过的幽香,简练古朴的线条框起一个人来正好。
林卓抱着膝盖,萎顿地躲在桌子下面,一条腿顺着桌边支出去,浑身弥漫着滞涩与抑郁。
窗是锁的。
门是锁的。
十几岁的少年的眉头上,一个川字凝得死紧。身上大约有伤,时不时“嘶嘶”吸着冷气。他爸扬言要打断他的腿,戒尺落在肉上,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难办的是他们知道了董央。
林母来看过他几次,劝慰中流露着警告。好歹把他从桌子底下劝出来了,人又像死了一样在床上横尸。
“有本事他就把自己饿死!”林父见饭菜纹丝未动,直接掀了桌子。
林卓只是听着杯盘碎裂的响动翻了个身,嘴唇干燥起皮,慢慢匀着一口气。
要他投降?
还早。
烟瘾犯了,他就焦躁地用被单缠着脑门。一缕一缕,一丝一丝,布料的纹路整齐得很,不像他的生活。
别的都不要,他只想再听听董央的声音。
“央央!”他揪着床角,背部弯成一张弓,不知道家里的老古板对他们难以容忍的一切会采取怎样的举措。
李照来过一次,大约是来替他求情,说是全国物理竞赛初赛将近,错过了可惜。思量再三,林父亲自把他送回学校。还好据说只是旁敲侧击地向校方反应了戒备早恋的问题。文理科本来就隔得远,每次课间他想蹿个楼层假借上厕所的理由去董央的班级时,就会被专门派来盯梢的小组长用目光警告一次。
他谁都不怕。
只怕他爸直接找上董央。
于是回到学校也只能继续承受自由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