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驰只看了舒瑾文一眼,就知道,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陆飞驰曾经花七年时间强迫自己讨厌一个人,然后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打破了誓言。
十五岁那年,父亲牵着那个人的手,说,我们要结婚了。
他因此负气地考取了离家很远的大学,刻意远离家乡,刻意忘记很多事。
二十二岁那年,父亲脑溢血去世,他回家参加葬礼,看到那个人疏离地站在人群外,穿着黑色肃杀的丧服,安静沉默。
很多人是第一次看见他,他们窃窃私语,说他是父亲养的金丝雀,身份微贱,心比天高,刚成年就爬上了主治医生的床,一定是蓄谋已久。
陆飞驰站在隐蔽的走廊拐角,兴致盎然地看着舒瑾文,看他的背脊逐渐僵硬,麻木,却始终安静沉默。
陆飞驰并不替他解围,而是懒洋洋地走开了。
他笃定他在做戏,努力扮演一个柔弱无辜的omega,就像他当初勾引他的父亲那样。
他并不急于赶他走,而是兴致盎然地逗弄他,在下人在的场合故意给他难堪,叫他“小妈”,恶劣地问他想要分到多少遗产,舒瑾文始终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他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某天晚上,看见舒瑾文吃完药之后忘记把药瓶收起来,鬼使神差地把药瓶拿走了。
他看着舒瑾文问过下人,问过厨师,问过司机,一圈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问过了,都无果,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来问他。
“这个药,很贵重,”舒瑾文斟酌着措辞道,“市面上没有卖的,药量很少,是你父亲,专门配的。”
陆飞驰只觉得刺耳。
“专门”,这是在炫耀什么,陆城对他的宠爱么。
陆飞驰觉得一阵反胃。
“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拿的,”他懒洋洋地戏谑道,“衣服,吃的,钱,还是……身体?”
舒瑾文脸色涨红,显然觉得他“忤逆犯上”,难得地动了怒,抬手一杯冰水泼在他脸上。
那是舒瑾文第一次,对他表露出这样明显的厌恶。
陆飞驰差点一拳就揍过去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估计自己一拳下去,舒瑾文半条命就没了。
最终只是狠狠砸碎了玻璃杯。
回房间后就把药瓶扔后山了,当天晚上下了暴雨,也不知药瓶滚落到了哪个山旮旯里,陆飞驰也不在乎了。
他有意要让舒瑾文吃这一次苦头,好让他知道,谁才是陆家的主人。
就算他和他父亲结婚,也永远无法和他母亲相提并论。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周之后,舒瑾文的“惊雀症”爆发了。
第61章
陆飞驰一开始压根没当回事儿。
专门配制,原材料稀缺。
再稀缺能缺到哪儿去啊,难不成这药是南非大钻石做的。
因此当舒瑾文揪着他的衣领,面色苍白地问他把药藏到哪儿去了的时候,他毫不示弱地讥讽道:“这是求人的态度?”
“我没有在求你,”舒瑾文竭力掩饰声音的颤抖,“你不该这么做,这是不对的,你爸爸也不会希望你是这样的人,现在改正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