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珍麻利地把晚餐做好了,一桶水带来的饱腹感早已经消失,红烧鱼的酱香味勾起了程旷的食欲,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早就饿得不行,因此扒饭扒得特别快。
“慢点儿,”方幼珍把汤推到他面前,“你背着书包回来的?重不重啊?小心长不高……”
“已经够高了。”程旷说。
“还能长呢,”她瞪他,又说,“你下周正好把衣服带回来,我给你洗了再背回去。”
“不用,我自己会洗。”程旷吃完了,把碗筷都收拾在一起,端到厨房里洗。哗哗的水流声显得厨房尤为寂静,程旷倏忽冒出一个念头:程有义还会回来吗?
他紧攥着碗沿,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不安,接着烦躁的情绪就涌出来——程旷觉得这种不安是莫名其妙的,要程有义回来干什么?这种渣滓不回来更好。
他这么想着,关水龙头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差点把碗磕破。
程旷在家里待了一天,周日晚上赶了末班车回去。车站往东半里路有一片空地,每天下午五点开始摆摊开夜市,烤生蚝烤冷面钵仔糕麻辣烫花甲粉一应俱全,天南地北的小吃都有。
程旷从夜市摊子中间穿过去,买了份炸年糕边走边吃。谁知路过卖花甲粉的摊子时,前面的折叠桌忽然倒在路中间——确切地说是被一个飞过来的人撞倒的。
那人飞得有点儿猛,桌子直接被他从中间撞折了,他半身不遂地歪倒在脏兮兮的地上,路过的人差点没收住脚往他脑门上踩。
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桌椅倒地声,塑料椅子直接从一家摊子飞到了另一家,人的肉体跟大地亲密接触发出钝响,四周的食客惊呼着躲到一边,几个店家倒是见怪不怪,还在问吓得愣住的客人要不要加辣。
始作俑者还用毛巾擦了把手,把一个小胖墩提溜起来,拎到桌上站着,指了指被他踹飞的倒霉蛋,态度散漫地说:“学会了吗?对付这些人,就这么踹,来几次踹几次,别跟他们客气。”
小胖墩“哎”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