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到方幼珍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方幼珍说她在出租房楼底下,没有钥匙进不了门。她来之前没打过招呼,程旷有些意外,挂断电话以后就离开了学校。

程旷在楼梯间看见了他妈。方幼珍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胳膊抱着保温杯,一见到她儿子就喜笑颜开,迎上去说:“现在还在上课吧?怎么不下了课再来啊?妈又没事儿,可以多等一会儿。”

“已经下课了。”程旷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接过方幼珍手里的保温杯和水果,拿钥匙开了门。

“快抓紧趁热吃!”保温杯一打开,一股肉香味就跟着热雾弥漫开来,里面的红烧兔肉还热气腾腾的。方幼珍脸上的笑容几乎有点邀功的感觉,她笑眯眯地把兔肉推到程旷面前:“妈一炒好就给你装保温杯里了,就怕凉了不好吃。”

说完她又马上起身:“妈去厨房给你洗双筷子……旷,厨房在哪儿?”

“妈,别找了,这儿没厨房,”程旷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双一次性筷子,掰开了给方幼珍,“我有筷子。”

方幼珍却摆摆手,推拒说:“我不爱吃。这是好东西,补身体的,你多吃点。”

她说完却不见程旷动一下筷子,方幼珍知道他一向固执,只好妥协了,嗔怪道:“都说不爱吃了,你这孩子……”

这兔子肉是从一个食客手里买到的,据说是野生的。方幼珍怕放久了不新鲜,当天就炒好了,可是程有义不在家,燕石街又偏僻,出租车不好打,她一个人拎着保温杯走了老远的路,好歹是赶上了末班车。

路上可能是受了凉,吃到一半,方幼珍忽然觉得肚子痛,皱着眉“哎哟”了一声,程旷问她怎么了,方幼珍摆手说没事,搁下筷子进了厕所。

她起初以为这只是寻常的腹痛,缓缓就能好。谁知,十分钟后,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在她腹中翻来覆去地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