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王家没开门,牛肉面是吃不上了。章烬从冰箱里找到一卷挂面和两颗蛋,心念一动,问道:“旷儿,你会煮面吗?”

问完他立刻想起来,学霸十项全能,还给他炒过菜,这话相当于是明知故问了。

程旷接过他手里的挂面,想了想把蛋也拿过来,轻车熟路地给他煮了一锅面,外加一枚荷包蛋。正巧冰箱里还有程奶奶之前给的酒糟鱼,章烬觉得酒糟鱼配上这碗荷包蛋挂面,简直比大肚王的牛肉面还好吃。

吃到一半,他忍不住问了一嘴:“旷儿,你是不是对荷包蛋有偏见?”

章烬发现,水蒸蛋、水煮蛋、茶叶蛋、煎蛋……其他品种的蛋,程旷都吃,唯独不吃荷包蛋。平心而论,程旷从不挑食,他生病那回章烬就看出来了——连那么苦的药片他都能干嚼下去,还有什么是他吃不下的?

章烬隐约觉得,可能跟口味没关系。

但程旷惜字如金,两道牙关就像紧闭的闸门,牢不可破,难以撬开。哪怕对方设下十面埋伏,也捕捉不到一丝风声。

章烬的话像一块石头,从耳孔落进心里,掀起的波浪闷在胸腔里,只有程旷自己知道。

程旷说:“不喜欢。”

波浪声说:“喜欢。”

程旷最后一次吃荷包蛋是在一个落日熔金的傍晚,那会儿中考结束,正值暑假,程旷收到了四中的录取通知。程爷爷十分高兴,给他炒了一碗饭,饭上盖着一颗金灿灿的荷包蛋,打老远给程旷送过来。当时方幼珍在店里做了一桌饭菜,程旷已经吃过了,于是那碗炒饭就显得十分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