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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旷半夜三点才睡着,在哐啷哐啷的车厢里,他做了一个摇摇晃晃的梦。

还是那个灰暗的板房、发霉的被子,还有晃荡的跛脚床。这个梦出现过很多次,窒息般的黑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他像当年一样,摸到床底冰凉的钢管,抓在手里握紧了。

在时空和意志一片混乱的梦里,年岁都喂了狗,那个畜生正当壮年,程旷手无缚鸡之力。

他死命攥紧钢管,心跳捶在肋骨上,剧烈又疼。

在绷紧的神经行将断裂的前一刻,盖着他的被褥被人扯开了,一双手自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跟心跳声同时敲击耳膜。

“程旷,我罩你。”

不是李呈祥,是章烬。

——咣当。

程旷手里的钢管猛地落了地。

他睁开眼,和章烬四目相对。

火车铺位比出租屋的单人床还要窄,挤不下两个肩宽腿长的少年人,章烬在中铺辗转反侧,老早就醒了,想趁着现在一抹黑,爬到下铺去偷亲他男朋友一下。

他弯膝压着铺盖,一只手摁在窗帘上,一只胳膊撑着身体,刚一凑近,就在黑暗中对上了程旷的视线。

“……操。”章烬愣了愣,“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