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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从窗台上跳下来,紧紧地跟上去。明知道那两人锁了门,还是不死心,贴在门板上用爪子使劲地挠。过了一小会,饲主才探出半个脑袋,气喘吁吁地说:“小宝贝蛋自己玩去,老子干正经事呢。”

我用脑门拱着门fèng,一边旋着脑袋一边往里面挤,弄了半天,还是被饲主推了出来。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道道闪电把乌云撕开。外面越是电闪雷鸣我越是心惊rou跳,他太蠢了我不放心,只听见屋子里传来饲主的骂声:“我要在上面!”

隔着一道门,另一个人什麽都不说。饲主还在骂:“凭什麽啊,你不是也说喜欢我?”我隔着哗哗的雨声,听见那人低低地叫了一声:“维维。”周围的声音似乎都静了,我怕得厉害,饲主愣头愣脑的,我怕他真上了当,於是拼命挠起门。

铁架c黄吱吱晃着,扭打的声音小了,别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过了好一会,饲主压低了声音说:“那你轻点。”我突然叫了出来,门上全是我的爪痕。饲主在门里面一边疼得厉害,一边冲我喊:“富贵!富贵你别叫了,心肝rou到外面玩去。”

我叫了一阵,实在叫不出来,只好呆呆地看着门。直到雨声小了,他姘头才慢吞吞地拧开门放我进来。饲主坐在c黄上疼得直哼哼,掀开被子自己往被子里看:“妈的出血了。”我的眼睛突然一片血红,猛地扑上去,把锋利的指爪都亮出来,奋力撕咬,破皮见血,一个劲地往他姘头身上招呼。

那人疼得愣了一愣,也只是捂着手上的伤,轻轻甩了我两下,想让我松开牙关,别再挂在他胳膊上。倒是饲主慌了神,几乎从c黄上滚下来,破口大骂:“富贵你欠揍是不是!”我心里疼得厉害,浑身像是软成面条,再也挂不住,只好松了口,灰溜溜地瘫软在地上。

这一刻我不再是摇钱树,聚宝盆,我成了一只坏猫,恶毒的猫。饲主胡乱穿上衣服,翻出纱布,要替他姘头止血,那王八蛋却说:“维维,我没事,你好好躺着。”我见过饲主和人打架斗狠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地回来,那麽多次也不像这一次,他脸上露出天塌了一样的表情。饲主说:“木头过来。”

那人老老实实地过去。饲主拿着绷带在他手上绕了几圈,把被子掀开一角:“逞什麽强,一起躺着吧。”我几乎要哭出来,在c黄下呜呜的叫着,也想跟上去,却听见饲主说:“看来这疫苗还真是不能不打,平时再听话,一发起疯来比谁都狠。”

我听得一个哆嗦,从耳朵凉到脚跟,心里有千般的委屈。饲主把他姘头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又轻声嘀咕了一句:“你别跟富贵闹脾气啊。”我恨不得冷笑,他不就仗着把我捡了回来,要是真比谁容貌俊美,文武双全,品性纯良,我未必会输。我斗志满满的时候,却听见那人说:“怎麽会,它只是猫。”

我一时顾不上反应,像是两军对垒的时候,天上突然降下来一个大巴掌,狠狠一耳光,抽得我满眼金星。饲主下意识地说:“富贵是只聪明猫。”我刚要像打了胜仗的将军那样把尾巴翘起来,就听见饲主回过神,瞪了我一眼:“你还得意了?”我从地狱到天堂到地狱,像只丧家之犬,惶惶地夹着尾巴。

饲主问我:“你今天咬他,明天咬谁?”他一撸袖管,冲着我说:“干脆咬我!来啊,往这里咬。”我心里想,我怎麽会咬你,是他欺负你。我想起他辛辛苦苦洗得那些c黄单被褥,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抽疼。我知道他不喜欢,只是他爱得太过了,才一时昏了头。

到了吃饭的时候,饲主他姘头从外面买了吃的,先把饲主喂饱了,又走到我前面,拿出一个炸得香喷喷的鸡腿放在我嘴边,低声说:“吃吧。”

我看着他裹着纱布的手,恨不得再咬上几口。那人好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他像伺候皇帝一样的伺候饲主,在单车後座上垫上软垫,按时出现在楼下,从早到晚研究猫爱吃什麽,更研究吃什麽东西对长痔疮的人好。饲主每天被伺候得晕头转向,就差认为自己伤得妙伤得好了。他不像我郎心如铁,在我心里饲主比鸡腿哪怕是一百个鸡腿还要更加重要,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这样想。

後来他再登门入室的时候,我越发殷勤地堵在门口,那人早早地把食物提在手上,一看见我就双手奉上。饲主每次听见动静从里屋风风火火地赶出来,都恰好看见那人蹲在门口低眉顺眼地喂猫。渐渐地,饲主就坐不住了,他揪着我脖子後面的软rou,闷声闷气地教训我:“你下次想吃好的尽管找我,欺负他干什麽。”

我连忙从窗台上跳下来,紧紧地跟上去。明知道那两人锁了门,还是不死心,贴在门板上用爪子使劲地挠。过了一小会,饲主才探出半个脑袋,气喘吁吁地说:“小宝贝蛋自己玩去,老子干正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