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饲主那颗心咚咚地跳着震耳欲聋,他拎着我两只前爪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一个人按着我的脑袋,一个人按着我的屁股,把我按进脸盆里揉来揉去。饲主他姘头说:“维维你坐着,我来洗。”饲主耳朵不知道为什麽红得发亮,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少罗嗦。”
我陷在肥皂泡沫里,满天白花花乱飞的肥皂泡。有一个泡泡黏在饲主的脸上,饲主瞪着眼睛,脸上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才想到要用手肘去擦。他姘头比他快了一步,早早地伸出手,用麽指轻轻地替他抹掉了。
阳光正照在那个人脸上,连指尖都发出朦胧的白光,细细的浮游生物在一柱柱光柱里飞舞、阳光下,那人英俊得惊心动魄无与伦比。我泡在温水里,知道饲主又往这温柔的陷阱里多陷了一步,来不及悬崖勒马早就万劫不复。我不恨饲主蠢了,只恨这侩子手装得太好。我恨一切装得太好的人,既然迟早要撕下面具,开头何必如此这般地投入,既然开头全心全意全情投入,後来又放什麽手。他们坐在脸盆的两边,像是一对毛绒绒的雏鸟,欢欢喜喜地蜷缩在自己的窝里,以为这个窝就是一整个世界。
足足两三个月,窗外时不时下几场忽大忽小的雨。这几天天亮得格外的早,他姘头还是留在这过夜,虽然顶得是辅导的名头,谁知道门一锁,是不是在挂羊头卖狗rou。我在他们紧缩的门外绕了几圈,又窜到院子里,用爪子攀着爬上了金钱桔的花盆。饲主的窗台就在咫尺之遥的地方,我後腿鼓足了颈,猛地一蹬,硬生生蹿上了去。
老式窗栓长满了铁锈,窗户关不拢,正好便宜了我。等我收腹提臀,好不容易从窗fèng里成功挤进去,浑身上下都像在泥里打过滚,全都是蛛网灰尘。进了房间四下一看,桌面上竟然真摆满了辅导书,几大本练习册摊开放着,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算术过程和红勾红叉。
他们总算还做了一些正经事,我一边高高兴兴地这样想,一边从书桌上跳下来。天刚蒙蒙亮,柔和的阳光正照在那两人脸上,他们紧紧搂着,蜷曲在单人铁架c黄上,盖着同一条毛毯被。饲主的脑袋费力地搁在那人肩窝,睡得正香。
我跳上c黄,努力想把自己塞进他们两个胸膛中间,那里暖和,可这两个人搂得死死的,恨不得像变形金刚一样合体,我怎麽挤也挤不进去。弄了半天,气得在饲主耳边直叫唤。我喊,天亮了,太阳晒屁股了,饲主打着呼噜,动也不动;我又喊,着火了,着火了,饲主揉了揉眼睛,很快又睡得比死猪很沈;我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凑到他耳朵边上嘀咕,你睡得流口水了,赶紧起来擦一擦。
折腾了半晌,没想到醒来的不是饲主,倒是饲主他姘头。他头发难得乱糟糟的,端正俊秀的脸上一副睡眼惺忪的表情:“怎麽大清早就开始喵喵叫。”他伸出手,想揪着我脖子後面的软rou把我拎起来,我奋力挣扎,死不受ru,那人这才讪讪收了手:“它看上去哪里聪明了。”
饲主找不到抱的人,手摸了半天,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坐起来。愣愣地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他姘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又梦见我考鸭蛋了。”他姘头连连摇头:“至少也有五十分。”
饲主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一口气吐得真长,简直让我害怕他大脑缺氧了:“五十分,唉。”说完往後一倒,又准备睡了。他饲主下了c黄,套上鞋,不声不响地去门外打了一盆水,把毛巾揉湿了,然後坐在c黄沿,一点点替饲主擦起脸来:“别睡了,听话。”
饲主半天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哼了两声:“万一我考不上大学怎麽办。”坐在c黄头的那人静了一会,弯下腰,轻轻地亲了一下饲主的额头:“有我在呢。慢慢来,不急。”
饲主躺在c黄上,像挺尸一样,眼珠子却晶莹透亮,在眼眶里滴溜溜地直打转:“郁木木,我想跟你上一个大学。”
那人听了这句话,过了好久,才伸出手,用力揉了揉饲主的头发:“维维。”饲主笑嘻嘻地咧着嘴,眼睛弯得像两个小月牙,笑意从眼睛里一点一点地透出来:“别人都说大学那几年才是最带劲的时候呢,我还想跟你一块。”
他姘头听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子。”他蹲在c黄边,弯着腰,把饲主整个人都轻轻地搂在怀里。
饲主红了脸,也想把手环在那人背上,又不好意思真环上去。那两条细细长长的胳膊在半空停了一会,又生硬地转成伸懒腰的架势:“好了木头,别搂了。”
我听见饲主那颗心咚咚地跳着震耳欲聋,他拎着我两只前爪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一个人按着我的脑袋,一个人按着我的屁股,把我按进脸盆里揉来揉去。饲主他姘头说:“维维你坐着,我来洗。”饲主耳朵不知道为什麽红得发亮,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少罗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