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爸今天,带我们两个去哪了吗?”

褚臣自然而然地接过俞斐水杯,转过杯沿贴着俞斐的唇印喝了口。

“去哪儿了?”俞斐问。

“六泉公墓。”

荀主任的恩师在非典那年战死岗位,此前荀或并未听他说过。

“防护设备不足,插喉沾到飞沫。”荀或感喟,“人吧,这一生都忙忙碌碌向前走,但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你突然就想停下来问问自己:你在做什么。我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你们谁有烟,给我点一根‘人生的忧郁’。”

“你爸也是呼吸内科的,给他知道你抽烟不把你气管拧断。”褚臣。

“倒不会拧断,他说会给我左右支气管绑个蝴蝶结。”

俞斐坐到荀或身旁:“来狗崽子,肩膀借你。”

“这不好吧,你正主在那。”

荀或一边婉拒一边靠了上去。

“我就在想啊,”荀或低声道,“做医生真的不容易,为那一点理想赔了命,值得吗?现在不是讲集体主义的年代了,你为社会牺牲了也不定有人记得,最后痛苦的还是家人朋友。”

“那你父亲为什么还在做医生呢?”俞斐问,“还是做胸肺。”

荀或一笑:“他不就是那为了理想为了集体燃烧自己的傻叉吗?农村苦读出头的憨憨——我的榜样。”

一个儿子会在朋友面前夸耀父亲,不因财富地位而因道德操守,可知这父亲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