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嘴里还说:“你是不要紧,你那个傻师弟怎么毕业哟。傻就傻吧,还这么倒霉,啧啧。”
那之后许存道坐在细胞室里发呆。当时细胞室里已经没有人了。最后走的人把白灯开了,但没开紫外线。对着南面有一扇很宽阔的窗户。因为楼层比较高,看出去时可以看到大片的天空。白天太阳照进来的时候,有时会很刺眼。
如果只是求毕业的话,像大多数人那样就可以了。事情做得好就可以得到领导赏识,发了影响因子高的文章对找工作虽然帮助不大,但将来如果想再读博士的话,则是个本钱。
他想站在高处,没有人可以对他说出“你是农村来的吧”那种高处;没有人可以忽略他的劳动的那种高处。
只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通往那个高处的路上他会失去什么。
天都黑下去了。许存道站起来,打开细胞培养箱,把属于自己的细胞拿出来,那之中有他的实验用细胞,也有马晓腾实验的细胞。他把它们丢到了垃圾桶里。
操场边上的木棉树似乎生了虫,从春天到现在,叶子起了又落。发了一拨又一拨,就是没办法长成漂亮的大叶子。
在回寝室的路上,电话响了,是许存得的电话。许存道在树干狰狞的木棉树下站住了,接起那个电话。
因为每次他打来的时候,许存道都在工作,时间久了,他也不主动打来了,许存道也难以找到合适的时间和弟弟联系。
电话里,许存得问他要不要回家,然后又啊了一声说:“哥,我都忘了你没暑假了。”
“今年可以放假了。”许存道说,“你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