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越还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抬起手一蹭,擦出一手的血。
范寻的车就在院子里,停靠得十分不规整,下车时的焦急一目了然。
几个人坐上车,范寻无言的打火起车,空气中流转着令人疲惫的沉默。
附近只有一家三甲医院,但是隔着一条隧道,直线十分钟的距离,要活活多绕半小时。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范寻沙哑的声音震荡在车厢里,范越抬起低垂的头,透过后视镜看着专注开车的人,又顺便看了眼一直默默坐在副驾的陆信,忍着耳朵的疼痛说:“小学,中秋节放假,老头把我和我妈叫回去过节。”
那天晚上他因为闲不住跑到院子里去抓虫子,在大树的庇护下目睹了范寻跑出别墅大门又被范庭雨抓着胳膊和后颈推回去的场面。
他跟着他们一路到了书房,隔着一扇木门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动摇晃。
那时年纪小,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
直到他再一次逮到机会偷窥,却被突然开门的范鸿云抓个正着。
他透过短暂开合的门缝惊鸿一瞥,瞥见了里面的样子——他那个一直不怎么爱理人的哥哥被拴在模样恐怖的椅子上,带着头盔,胸前的衣服被汗水洇湿一片,浑身颤抖。
那之后他再去范家都会特意熬着不睡觉,扒着门听外面的风吹草动,好几次,他都能听见奔跑和拖拽的声音。
随着年纪渐长,后悔和愧疚层层叠叠的包裹着他,每每见到范寻他都会想:如果他去阻止会怎样?如果他帮范寻逃跑会怎样?
对着范鸿云皮笑肉不笑的老脸,他很清楚答案是什么。
范家就像一道腐烂发臭的深渊,跳下去不会死,但是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