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很惭愧,没能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原来是打亲情牌,下一步大概是要道歉?

“我很对不起你。”

范寻轻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这位母亲。

甘颖枝被他盯得脊背发凉,硬着头皮说:“我也是有很多苦衷不方便跟你说,我知道有些错不该让你一个小孩子来买单,可那时候……”说到动情处忆起当年,她当真有些悲从中来,抬起眼颤声说:“那时候我还年轻,我看不到未来和希望,你能理解那种恐惧吗?”

她哑着嗓子道:“生你时,我才二十二岁。”

范寻的冷漠已经凝成牢不可破的面具,他的情感在此时此刻近乎与外界隔离,旁边人的哭噎煽动不起半分感知。

他目不转睛地看甘颖枝哭得得体,哭得点到即止。

半晌,他问:“怀孕了吧?”

甘颖枝身子一僵,攥了攥拳,“你调查我?”

“艺术博士生?”

甘颖枝咬牙切齿道:“范寻。”

范寻不再看她,单手插兜,问:“还去定期产检,看来这次是你自己想生的。”

这句话他说得分明寡淡至极,却还是让甘颖枝胸口狠狠凉了一下。

她这才好好地看向这个儿子,很高,比他爸高,长得也很好,集尽优点的容貌,可他的气息比那个死人还要令人战栗,如同一具静观外物的雕塑,默然得不像范家人,手段却又是最优秀的范家人。

这是她的儿子。

她喝药打不掉,自残毁不掉,非要死皮赖脸活下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