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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得慢, 纯属消磨时间, 盘中不见杀活之机,却甚有意趣。

天色渐渐暗了,灯火近黄昏,双方势均力敌, 林渡之起身告辞。原因无他, 顾雪绛见他入夜不归, 必会寻来。

残局留存,没有点目,两人相对行礼,算是告别,约定明日再弈下半局。

今天下不完的棋,可以明天下。明天若不得空, 后天也可以,残局不会催促。

逐流喜欢这种节奏,他总是想很多事,难得安静、缓慢,无忧虑的时候。

顾雪绛不愿传话,林渡之却是个老实人,想起白日里友人的嘱托,轻声道:“千仞说他想你。”

逐流心情甚好:“你若见他,请告诉他,我也一样。”

明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却两三日功夫也等不得,偏要别人传,好生荒唐可笑。

林渡之认真地点头:“我记下了。”

送别佛子,他独坐西亭。山腰间亮起隐约星火,是剑阁道观和殿宇的灯光,不多时又听见钟声。

他在这里住了小半月,知晓那是讲经堂下晚课的报时钟,空谷回音不绝,惊起阵阵鸟雀。

‘解签之地’玉虚观还是老样子,孤立云海之巅,冷冷清清。

然而岁月悠悠,一晃而逝,如今他无甚疑惑可解。万千磨难,终成正果。

天道最是公平。敢向天地借生机,只好拿自身生机偿还。换个境界稍低的施展这种大型术法,早已身死道消。

这件事令程千仞隐隐担忧,唯恐他折损境界和寿元,却顾忌圣者言灵一语成谶,从不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