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衣袂将自己的眼泪抹净了,又冲着明空粲然笑道:“有缘再会。”
明空觉得阮白分明在笑,却很是可怜,较向他讨要紫柰的年幼的白狐团子更为可怜。
他不懂阮白为何要笑,一如他不懂阮白为何要哭。
他忽然想起来阮白时常向他张着手要抱抱,遂伸手将阮白抱入了怀中。
明空的怀抱永远是温暖的,在他尚是一只幼崽之时,他便认为除却母亲,明空的怀抱是最为温暖的。
但明空的怀抱并不属于他,明空的怀抱是属于那人的。
他深深地从明空的怀抱中汲取了一些气息,即刻用力地推开了明空。
明空浑然不知自己为何会被阮白推开,怔怔地立于原地,瞧着阮白背影渐行渐远。
一离开明空的视线范围,阮白忍不住复又饮泣,他的这副身体根本不愿离开明空。
但明空迟早会抛弃他,不若由他来抛弃明空罢,能显得稍微体面些,不至于太过狼狈。
一步,两步,三步……
他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亦不知自己有何处可去的。
他已经没有家了,母亲生死不明,十之八/九已死;父亲立场不明,十之八/九已为妖道尊主所用。
明空是他惟一的家人——明空曾是他惟一的家人,从今往后,他将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他进了集市,被人群挤来挤去,诸人似乎都有来处、去处,而他仅有来处,并无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