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杏棠也不多揶揄,只说,“告诉你也不过是让你多担了一份心,太累,艾森也累。”
“把艾森请来就是给你治病,他行医施善我们付给他钱,总归要把你这病治好。”
“若是能治好,两年前就治好了。西医在胳膊上扎针,中医在舌苔上针灸,吃了那么多药丸子,灌了那么多汤药水,治不好的不强求,横竖不过是个味道,不碍事。”
白啸泓听他这么说,心疼的更紧,半张脸陷在鹅绒枕里,他抚了抚季杏棠的脸,揽住了他的脖子,“说什么傻话,是病总要治的,两年治不好三年,三年治不好四年,总有一天治的好,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怎么能让你一点儿甜头都尝不到……”
季杏棠笑了笑“嗯”了一声。
白啸泓说,“等忙完了这一阵,别在这儿折腾自己了,跟我回老家滨南罢。早些年爹娘去世那会,披麻戴孝都没有就匆匆入了棺材,棺材也就那么几口薄板子捆些稻草,灵柩浮在田埂上也没入土,现在想起来也有十年了,不能锦衣夜行,也该风光地回去起家业修祠堂。”
谁不是人生父母养,这么一想季杏棠自愧不如。父亲葬在离殷王府不远处的一块地下,殷王府倒塌了成了废墟,后被夷为平地再起高楼,一处话凄凉的孤坟都没有;母亲染了瘟疫去世,尸骨和同样罹疾死去的乡邻一起烧了,骨灰杂糅在一起刮到了野地里。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为人子尽孝道。
白啸泓伸手舒了舒他的眉眼,“让人给叔婶建个灵牌一起供进去。”
季杏棠眼里有些酸楚,心头却觉得有些暖,偏过头说,“净说荒唐话,你们白家的祠堂怎能供季姓的人。”
白啸泓嗤嗤的笑,一时口不择言,“有何供不得,你若是死了也是供得了的。”
季杏棠也笑,“你连我死了都替我盘算好了,倒不用劳烦子孙。”
白啸泓抱紧了他,“舍不得,可不敢再说这种话”,看定了他的眼睛又说,“世道乱人心惶,同根生相煎急,子嗣乱斗同室操戈,身量越是大越难免,倒不如断子绝孙。”
季杏棠听的明白,本就不能膝下尽孝,若是无后可还有脸面去见父母,这么一想,眨了眨眼,眼神便不由自主的躲闪,他不能像白啸泓一样洒脱,活在冒险家的乐园里他从来不是个冒险者。
白啸泓很想亲亲他,现在想想,哪一次不是强逼要挟或者把他逼的发疯才能趁人之危,这么个冷情冷性的人……
白啸泓正望着他痴痴的想,季杏棠就缓缓地凑近了,蜻蜓点水一般啄了啄他的嘴唇,忽地腹里的那团火又烧了起来,翻身覆到他身上一阵热烈的拥吻。
爱意热情又奔放,像沙漠里的玫瑰肆意的生长,季杏棠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吸干了,交颈相拥谁也不肯撒手。酣畅淋漓之际,季杏棠说出了他的条件,“你,放手豪冠;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