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杏棠看见他也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把刀从他手里拿过放进了抽屉里,“小心,子弹有毒。”
许宝山把帕子递给他,“脑门子上都是汗。”
季杏棠接过手帕看了看手表,他睡了一整天,外面天黑了。许宝山问他还睡不睡,季杏棠摇摇头,再一摸脸都是冷汗,许宝山钻进了被窝里,“杏棠,过两天我要去南京一趟,家里就先麻烦你了。”
“嗯?去南京?”季杏棠想了想,“有什么急事?要去多长时间?这边我还得看着,而且这个月底墨白一百天生,得给他筹宴。”
“不给他筹,臭崽子把我的床尿的湿臭。”许宝山刚睡着就被墨白一泡尿给弄醒了,他是睡不着就思索些其他事,“我去南京事多着呢,少说也得呆两个月。我先回去和我爹娘说一声他们有孙子了,虽然把我赶出家门怎么着也得知会一声。顺便去找何文殊,那老狗自己跑到南京开了兵工厂,你购军火我去敲他一笔给你省些钱;再去找闻兰亭,以后要是打仗了,这药材可比金银珠宝还贵,先拢个上家。”
“何文殊?”季杏棠隐约记得此人,“可是原先在上海机器业同业公会的会长?那个从来不刮胡子的先生?”
许宝山点着了雪茄,往季杏棠刚擦净的脸上吐出浓浓的烟,“可不就是他,我说他邋遢,那老狗理直气壮要蓄须明志,要振兴民族工业,我倒要去看看这些年他有没有干出名堂。”
季杏棠手下那么多兄弟,没有一个可以这样替他出谋划策的人,也没有一个这样处处替他着想的人,独当一面的日子多且难,他着实需要这样的帮扶。季杏棠握住他的手,情深意切地说,“宝山兄,你我的情分,六国时的豫让说得明白: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你不嫌弃我的流氓身份肯以礼相待,不是你的帮衬我也不会活成今日的样子,以后是分是合、是顺是逆、是生是死,你若有难我定当死士报之。”
“杏棠……”许宝山被他诚恳的样子摄住,两人对视了片刻,许宝山忽地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说,“你睡糊涂了,搞得我明天就要有血光之灾一样。什么国士死士?智伯让人砍了头当饮酒盅,豫让为给他报仇雪恨漆身为厉、吞碳为哑去杀赵子襄,这情意来的太重,我付不起,你还不上。顶多算个知遇之恩,也是你自己有秉性,我不也靠着你吗,请保镖的钱都省了。”
季杏棠又说,“宝山兄,忙完这阵子我想开个武馆,这样一来徒子徒孙有个统一的门派,难归难,也总有一日能和地痞瘪三渭泾分明划清界限。”
许宝山被他看的肉麻,抽出手拍他的天灵盖,“你小子是想问我要钱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