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杏棠看了看墨白瞪大的眼睛,清澈又无辜,他不仅眉毛长出来了,皮肤也生的白皙柔软,粉雕玉砌的可爱宝贝。风枪雪戟也好,霜刀雨箭也罢,季杏棠自认不曾怕过。可是他又否认不得,他是人,是人就会有私情,他怜悯东北难民也敬重抗战军士,可若是和墨白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季杏棠也不想和他硬碰硬,好言好语,“冯老兄言过了。原来的救国会是为了打压日本人的嚣张行径,现在开战了作用不大,下午我就去理事会建议改成维持会,主要任务慰劳军队、救护难民,稳定金融业和工商业,联络军民协调行动,全力协助十九路军作战,您看......”
冯友樵起身扣上了呢帽,“你想做什么我不管,要炸死村井是我的事,原想着你能深明大义,却不想是如此狭隘之人,不掺和也罢,免得到时候被吓得屁滚尿流。”
季杏棠面露尬色,这位暗杀大王软硬不吃琢磨不透,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炸死村井,若是不牵扯宝山兄和墨白,哪怕叫他以身犯险他也会答应,现在叫他如何是好。这时许宝山把墨白从季杏棠身边抱了起来,笑着开口,“嗳,儿子。”他拍了拍季杏棠的肩膀说,“杏棠,你太敏感了,既然冯兄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从头到尾也定是计划好的。一能为民除害,二能面上有光,为什么不答应?我儿子我做主。”他不给季杏棠辩驳的机会,看向门口的冯友樵说,“那明天就劳烦冯兄带着兄弟们跑一趟。”
冯友樵压低了帽檐忽地一笑,“还是许老弟识大体。”
冯友樵走后,季杏棠的魂好像也被他抽走了,颓在沙发上对许宝山说,“宝山兄,你不该答应他,怎么能拿墨白去冒险,难道村井识不破鸿门宴?”
许宝山说,“这世道活着不容易,树一敌不如交一友,我们以后靠他的地方多着呐不能招惹他。再说,他又不是眼瞎会往崽子身上撂炸弹。”
第62章 私自打算
白啸泓把沈正嵘送去了南京,冯友樵也不来找事了,整个白公馆又变得沉寂安静,白啸泓正在客厅里把玩一件珐琅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上面錾了海棠让他看的出了神。不一会管家进来了,立在他身旁低缓地说,“白爷,人到了,全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挑的,没什么背景,听话干净。”
说话间白啸泓踱步到了院子里。白啸泓呆在家里不怎么出门,穿着白色的长袍浅浅的银边祥云,不揣一枪一刀,那样的儒雅好看。今天的阳光有些微凉与和煦的柔风恰好相配,遥遥一看那些树杈上有剥了枯枝新抽出来的芽,很浅,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感觉。他提袍坐在了花梨木黑釉太师椅上,手里握着的是一串紫檀木佛珠。
这个样子没有一丝狠戾,应该说平易近人极了。他想试着把往之种种前尘旧怨全都放下,再找一个人让自己往后半辈子不用被寂寞煎熬。
那面前的六个孩子,身高模样穿着迥然不同,也不是全都不同,他们都是十二岁、右眼眼角下有颗泪痣。整个上海滩也就他白啸泓有闲心有本事派人干跑断腿的事。那些孩子听说面前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大亨自然都有些畏惧,故而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