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柯把手搭在他背上轻拍了拍,“谢。”
若玉站起身跑了出去,穆柯喝了一大口酒,口腔壁全都灼的炙痛,酒水刚到嘴里就喷了出来。若玉再进来的时候,穆柯捂着胸腔攥着酒瓶子,脸上的表情都狰狞起来。若玉蹲在他面前,掏出怀里的小瓶子,用棉签把三七粉敷在他伤口上。
穆柯坐在草垛上,若玉跪在他面前,“哥,我知道你恨我厌我,但你别赶我走,你别丢下我。等我们一家人平安出去,你让我跟着你走罢,去军队去战场去给爹报仇。我不抽大烟,我戒了,再不沾了再不沾了。我对不起你,就算你是我亲哥哥,我还是爱你,从头到尾只爱你一个人……”
生命中刻骨铭心的情缠,从开始将他笼罩,再到禁锢,可以把他整个人融化乃至毁灭。
穆柯托着他的下颌让他抬起头,两个人对视着,许久穆柯伸出手指触碰他的指尖,穆柯捧着他的手,手指在他手心写道:恨,随即划了两叉。
两滴眼泪落在了手心里,刚绽出笑靥,若玉的脸色又凝重起来。
苏少九站在牢房口拿枪瞄准了穆柯,扣动了扳机。一声脆响,若玉纵身扑在了穆柯身上,而一瞬间子弹正中下腹。
穆柯瞪大了眼,泪珠子夺眶而出,他大声的嘶吼,嘴里的伤口又开裂了。他捧着若玉的脸,手心手背全被他吐的鲜血浸溽。
苏少九猛然怔住,扑过去夺人。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恨每一个人,他不择手段得到一切却从来没有人真正爱他,让他恨的癫狂。
第97章 大戏落幕
1937年,清明的雨,倒春的寒。
那坟上的草皮枯萎了,焦黄的土色在稀疏的青葱中分外扎眼,荒草摇曳,乌雀横飞,坟上一株任风雨的海棠。
季杏棠从香港回来,申江潮水依旧,上海滩已然不是昔日模样。季杏棠蹲跪在茔前,轻抚着风雨侵蚀的墓碑,枉对空碑言语,“想你了,一晃眼墨白都长这么大了,也不认识你了。走的匆忙你这骨灰还没来得及归故土,碑上也无刻字,空山深林定是寂寞了许久。还记得咱们说好的回浦东起祠堂,我倒先给你立碑,明天请人把碑字刻上,‘兄白啸泓府君之墓’,当是契兄契弟,不说与外人你心下明了就好。我和墨白在香港有二哥照看,他现在念国中一级,他随你心灵手巧,绘画常是第一名。日本人......算了,一切都好,若有轮回,你莫忘我......忘了也罢......”
季杏棠回想起这十多年,心田的印象只有惆怅,哪比得了少年心性,不过像初夏薄浅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