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寂冷笑:“原来如此,父母姐妹为死士,替儿子挣下一个富贵,却害了一国储君!”
章放继续道:“至于物证,则是两封信,是以悼仁太子的笔迹写的,没有署名也没有印鉴,只能作为辅证,无奈当年大长公主已经认定了太傅乃是悼仁太子所害,只看了上头的笔迹,便没再仔细查证。”
章寂看向他:“如今大长公主想必已经知道自己受骗了吧?怎么就没半点动静?”
章放嗤笑:“她能有什么动静?她所有的权势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建文元年的时候,欧阳太傅的数名得意门生还能在朝中得占高位,不到两年,便纷纷被皇帝以各种借口调了闲职,或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革职,欧阳家过去数十年间得来的产业,也有近半被人侵占瓜分,大长公主根本就无力阻止。她曾经找上宗人府宗正哭诉,结果不过是等来建文帝一纸旨意,训斥她不该gān政,将她送到山上庵堂里清修去了。如今驸马府的人要见她一面,尚且艰难,更别说护住其他人了。她此刻正不知如何后悔呢!”
章寂沉默片刻,方才叹道:“便是后悔又如何?即便当年她是受人蒙骗,也有糊涂失察之过,况且为一己之私便颠覆朝廷,谋朝篡位,甚至有弑君嫌疑,她一点都不无辜,会有今日,也不过是她罪有应得罢了。有些事,他们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后果,苍天有眼哪!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如今时候既到,他们还能留得xg命在,就是前世积德了!”
章敞问章放:“那人就这样gān脆利落地把这些全都告诉你了?他倒是慡快。”
“能不慡快么?”章放掸了掸袖口上的灰,“他一瞧我身上的穿戴,立时就软了。我如今好歹也是个总旗,他一个新来的小兵,敢跟我斗?其实说白了,我们两家本是仇人,他若不把事qg说明白了,表明自个儿也是受了有心人蒙骗,就得承受咱们的报复。他这不是慡快,反而是明智之举呢!”
章寂叹了口气:“罢了,报复了一两个人又能如何?都是叫人算计了,若是安庆在眼前,我还想骂她一顿,这几个太傅当年的门生弟子,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就算杀了他,也换不回悼仁太子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益处?”他站起身,背着双手慢慢地走回屋里,似乎有些落寞。
章放见了心酸,想要跟上去安慰几句,却被章敞拉住了:“怎么了?”章敞压低了声音:“上回我跟二哥你说的事儿……你到底替我办了没有?”
章放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三弟,我早跟你说过了,一家就一个正军,我已经是了,你就只能做余丁,你再提这事儿有什么意思?”
章敞有些不悦地道:“从前一家是只许有一个正军,其余都是余丁,可如今江达生搞那什么新策,若是正军娶了有儿子的寡妇,那儿子也能做正军,那就是一家有两个正军了,别人都能,为什么我就不行?我还在百户所里有正经差使呢!”
章放有些头痛地道:“你又没娶有儿子的寡妇,压根儿就与这事儿不相gān。若是上回马掌柜来时,你答应了那个差事,倒还罢了,你又不肯!”
章敞听了,脸色更加y沉:“我就不明白了,如今你已经是总旗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我听说江达生是因为卫所里缺人,才想出这法子来的,可明明咱们百户所里就有不少余丁,谁都能转成正军,怎么就缺人了?非得让老鳏夫娶寡妇,败坏礼教!”
章放无奈地道:“你以为事qg有这么简单呢?如今是太平年间,没什么仗打,各处卫所都人员不足,这不足还不是一般的不足,账上瞧着缺十个人,实际上缺的可能是二十个、三十个!不过是吃空饷罢了。等上头拨了新人下来,军饷又能添上一笔。若将辖下的余丁提上了正军,补足了空缺,谁还能吃空饷?因此咱们这些底下的卫所,想要从外头来新人容易,从余丁提拔却难。大家伙心里都是明白了,可又有谁会做犯众怒的事呢?”
章敞黑着脸不说话,章放便劝他:“你就安心在百户所里gān吧,即便成不了正军,每月得的钱粮也不差什么,咱家又渐渐宽裕了,你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况且你自幼就体弱,升上正军就得参加练兵,你哪里熬得住?我常常不在家,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几个女人,有你在,家里人也能安心不是?”
章寂冷笑:“原来如此,父母姐妹为死士,替儿子挣下一个富贵,却害了一国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