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又说:“我怎么说都是个男子,大白天来找你,你爹娘会让我们独处吗?所以为了避人耳目,只能夜里来寻你了。”
“男子……”李云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什么事不能白天说?你夜晚来我这里被人发现,会有什么后果你会不清楚?”李云杳意味深长地道,“还是说你知道,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怎么?怕你的情郎知道了,会再次嫌弃你没了清白之身?”沈霁明明有求于人,但还是十分嘴硬地要跟她作对。
果然,李云杳听到这里便有些不高兴了:“你说完了没有?滚出去。”
“别介啊,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沈霁开始耍无赖。
李云杳冷笑:“你也知道自己有正事,那你还废话连篇?还是说你所说的正事难以启齿,所以一直东拉西扯拖延时间?”
沈霁“啧”了声,觉得李云杳这么聪明敏感干嘛,这让她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就居下风了。
她离开座位凑到李云杳面前,低声道:“我是来向你求亲的。”
李云杳:“???”
哈?
“求亲?”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霁心里也知道自己贸然提出这个请求十分没逻辑,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想找你谈合作,你嫁给我吧!”
李云杳消化了这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惊诧了一些,但却并不意外这一幕的出现……大抵是多年前,她被阎舒那一番威胁时,便已经对今日的事打过预防针了。
或者说,她在得知沈霁就是系统所说的符合应举条件的女学生时,就已经想着用这个秘密来要挟沈霁完成系统的任务了:
如果阎舒不打算让沈霁恢复身份,那么迟早是要解决沈霁的终身大事的。若娶了个妻子回去,却从来不碰,必定惹人生疑。而她知晓沈霁的身份,阎舒当年又不惜撕破她和善的面孔来威胁她,加上她替对方保守秘密多年,自然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她之前之所以没有趁机拿这事威胁,那是因为这么做无法保证沈霁会自愿读书,在她不情不愿的情况下授课,只会事倍功半。
李云杳等到了鱼儿上钩,可她却并不着急。
李云杳好整以暇地道:“你才十六岁,你爹娘这么着急为你说亲了吗?”
“你爹不是大官你不懂作为他们的子孙的苦恼。”
李云杳:“……”
拳头又硬了。
她真怕哪天沈亿陆倒台、阎舒破产了,沈霁这副欠揍的德性会导致她在街头。
然而想到最近参知政事(副相)薛正安、吕余庆之子,及沈霁被恩封“西头供奉官”的事,大家都说这三个人要升官了,所以沈亿陆应该暂时倒不了台。
至于阎舒何时破产?她想,除非是阎舒作死把手伸到一些敏感的事情上,否则赵老大在一日,她就依旧能这么日进斗金。
“你这是谈合作的态度?”李云杳问。
沈霁犹豫了下,寻思着若是将自己要尚公主的事情告诉李云杳,她会不会大嘴巴说出去。可从她能替自己保守身世秘密的情况来看,她又不是什么大嘴巴之人……
忽然,沈霁想起了她娘跟她说过的一桩事,说是有个叫梁周翰的官员,他爹跟赵老大有交情,有一次赵老大想让梁周翰任负责起草诏书的“知制诰”,便跟石节度使说了这事。
石节度使正好跟梁周翰的爹是故交,所以他就给梁周翰透露了这个消息。后者得到消息,兴奋极了,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宫去谢恩。
赵老大一听,怒了:好啊,我诏书还没下呢,你就赶来谢恩,是生怕我改变主意,提早让这事定下来吗?
于是赵老大取消了这个打算,把他外放到眉州去当通判了。2
当然,这事跟沈霁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她却从中受到了启发——如果李云杳大嘴巴把这件事传出去了,那赵老大是不是会生气,然后打消让她尚公主的念头?
想到这里,沈霁当机立断,将她要尚公主的事情告诉了李云杳。
李云杳:“……”
沈霁这是在想屁吃?
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她老子是文臣,又是赵老大的心腹,赵老大压根就不需要担心他搞事,自然也不用将女儿下嫁来拉拢他!
要说下一个尚公主的人选,大概率是当初劝赵老大黄袍加身,然后又被“杯酒释兵权”的那些心有不甘的功臣子孙之一啦!
李云杳以为沈霁在说笑,然而发现她是认真地苦恼着的。
行吧,看来当年阎舒说得对,她那一摔,脑袋确实有点问题了。
虽然不是自己要她去爬树的,可说到底她也是为了自己。
心中怀着这一丁点愧疚感,李云杳决定不打击沈霁了,——况且若是让沈霁发现这一切只是她在自作多情,那她肯定欢欢喜喜地跑了,自己钓了这么久的鱼儿,岂会亲手放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