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成,她跟李云杳都看对方不顺眼,李云杳又怎会轻易帮她的忙?
贸然来找李云杳是个错误之举,沈霁决定先回家准备好谈判条件再过来。
沈霁走后,李云杳将她启蒙的书及笔记都翻了出来。
系统:“夫子嘴上不答应,身体倒是诚实,这么快就开始写教案了。”
李云杳动作一顿,淡淡地道:“我这叫温故而知新。”
系统没有当真:“那也不用拿启蒙的书本出来吧?沈继宗八成会觉得夫子这是在侮辱她。”
“我得确认她的底子如何,若是太差了,这些书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沈霁自然不知道李云杳早已准备答应她的合作邀请,她本打算先回家,然而刚才李云杳提及吕念川,她才想起自己回汴梁后,还没有去找过吕姐姐呢!
反正她都出来了,何不先去见见吕姐姐?
她是个行动派,觉得时机恰当便会付诸行动,于是没多久,她便溜到了平康坊来。
这里是教坊的官妓聚居之所,它是周世宗、赵老大仿照长安、洛阳的格局扩建汴梁时,仿唐时长安的平康坊所设,也有象征着官妓身价高低的南曲、中曲及北曲等“三曲”。
不过汴梁城的规格相比长安、洛阳要小许多,这平康坊的规格自然也无法跟唐时比。若说它唯一超越长安平康坊的地方,大抵是它的坊墙已经拆除,寻常百姓、商贾皆可在那一带通行、摆摊。
当然,能出入官妓居所的只有权贵及勋贵子弟,——这个群体里,有官职在身的一般也不会出入这里,因为官妓属教坊管辖,她们平日只在重大的庆典上跳舞、奏乐助兴,并不为官员提供性|服务。
朝廷也严禁官员狎妓,一旦被发现,官职被撸掉都是有可能的。离得远的地方没有顾忌,可是在天子脚下,敢违背朝廷律令的还是少数。
不过朝廷并不禁止官妓为勋贵子弟提供服务,因此这里成了勋贵子弟消遣、玩乐之所。
沈霁来到南曲的一座宅子前,发现门前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守在门口的仆役看见她,忙不迭地过来,道:“小姐有客了,这位小郎君还是请回吧!”
“你不认得我了?”沈霁问他。
那仆役闻言,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猛然惊醒:“是沈小娘、咳咳,沈小郎君?!”
他急忙改口,显然也是知道沈霁的事情的。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这么快就改了口。”沈霁道。
仆役赔笑道:“小郎君来找小姐的第一天,小的便知道了小郎君的身份。”
沈霁纳罕:“你既然知道我是男子,为何往常我过来时,你都喊我‘沈小娘子’?”
那仆役道:“这是小姐嘱咐的,说小郎君身世特殊,为避免冲撞了您,在外要与众人一样唤您为小娘子。”
沈霁:“……”
好嘛,原来吕姐姐也知道她有“沈家小郎君”这一重身份,反倒是她这个当事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人!
她抬了抬下巴:“这么晚了谁还来这儿?”
仆役心想:“你这么晚来得,别人自然也来得。”
但他可不敢跟沈霁说这些。
若是别人问起,这仆役还不一定会告诉对方,可来的是沈霁,他便如实地回答了:“是薛参政之子薛小郎君。”
就算沈霁久居太康,并不关心官场上的事,可也知晓吏部侍郎、参知政事薛正安之名:
他三十六年前就中了进士,然后给李唐,——非百年前那个强大的大唐,而是唐朝覆灭后,继朱梁之后建立的政权,——石晋、刘汉、郭周都打过工。
最后众所周知,大宋代周而立,他自然也给大宋开国君主赵老大打起了工。
然后他因为工作能力突出,才给赵老大打工的第五个年头,也就是964年就被赵老大升为参知政事(副相)。而在他之前,刚立国的大宋还未有副相的出现,政事全靠唯一的一位宰相赵平处理。
虽然上朝时参知政事跟枢密副使的站位是一个阶梯,可薛正安前面还有吏部侍郎的头衔,而沈亿陆的“户部侍郎”刚好在他之下,所以薛正安就排在了前头。
这次赵老大给沈亿陆的“儿子”恩封,自然也没有落下薛正安的儿子薛吉,他跟沈霁一样荫补“西头供奉官”。
而说起这薛吉,便不得不提沈霁最了解的薛家的八卦:
听说这薛正安是个脾气很好的厚道人,当然不仅是在官场和处理政事上,在私生活上也是这样。他虽然位列副相,但却没有纳妾,——传闻他是妻管严,而且他的妻子跟阎舒一样不能生,不仅如此,她还不允许他纳妾。
薛正安并没有因此就休弃他的糟糠之妻,可子嗣的问题怎么办?
既然没有亲生的儿子,那就收养一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