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在那边，洗浴用品应该都是新的。”罗宾指了一下，超小声地嘟囔道，“我说蝙蝠洞里为什么要单独建一个卧室，原来他早就想到…”

“什么？”

“你听错了。”罗宾清清嗓子，语调轻快，“想吃什么？”

“都可以，谢谢。”

罗宾点点头，刚要迈开的脚步又忽然停顿了一瞬：“那个…”

安娜：“嗯？”

男孩望着安娜的双眼，真诚地说：“我只是想说，无论什么样子，你都很好看。然后…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不必客气，尽管开口。”

“我一定会帮你。”

…

道谢后，安娜捧着换洗衣物，走进房间。

与蝙蝠洞整体氛围相比，这个房间显得格格不入——纯白墙纸，温馨而简单，家具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就像个普通女孩的卧室。

她走进卫生间，在望见镜子时微微一愣。

怪不得。

怪不得，罗宾会那样说。

——她的头发，原本如流动的黄金一般柔顺闪耀的长发，如今仿佛被狗啃过的杂草一样长短不齐，朝各方向翘起，看着可笑至极。

脸上脏兮兮的，被咬破的嘴唇肿起了来，腕上的血迹已然干涸，绳索的勒痕依旧清晰可见。一身沾满尘土的睡袍裹在身上，又脏又破。

安娜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真狼狈。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腕，用手背冷静地擦拭着脸颊上的灰尘。

擦着擦着，两行清泪倏然滑落。

灰蒙蒙的脸上多出两道泪痕，越擦越脏，她便拧开水龙头，捧水洗脸。

水声哗哗作响，洗掉了尘土，也藏住了呜咽。

…

等安娜拾掇好一切走出房间时，准备万全罗宾已等候多时。

他还是那身鹦鹉似的彩色行头，带着面具，手里多了一副托盘，像个小绅士一样端正地站在门口，在安娜出来时清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道：

“欢迎来到蝙蝠洞，霍普小姐。”

安娜忍不住笑起来：“不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晚了么，罗宾先生？”

“请原谅我。”罗宾一本正经地聚了个躬，“这边请，美丽的小姐。作为蝙蝠洞的第一位来客，我们特意为您准备了您最爱的佳肴。”

安娜跟着他走到一个小桌子前，在看清托盘上的食物后眼睛一亮：“芝士汉堡！”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她惊喜地转向罗宾。

男孩勾起嘴角：“当然是布…咳咳咳！当然是我自己猜的。”

“那你可真懂我的心。”

安娜没想太多，饥饿让她急着大快朵颐。她毫不客气地咬下一大口汉堡，吞咽入腹，腹中感到一阵温暖的踏实感。

她眨眨眼，突然想哭，眼睛却无比干涩。

看来刚才已经都哭尽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罗宾单手支着下巴，得意洋洋地炫耀，“这可是我…”

他突然没声了。

安娜咀嚼着汉堡，顺着男孩的视线一路望去，恰巧对上黑暗中一双幽幽发光的眼睛。

卧槽！！！

她差点没直接噎死。

灌了一大口水，又被罗宾拍了几下后背，安娜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瞪眼道：“大佬，你在哪做什么？！”

搞什么鬼！他刚才一直都在么？？为什么猫在角落里不出声？？？

“工作。”蝙蝠侠言简意赅地回答，听上去好像有谁给了他一脚。

安娜：“…………”

许久不见，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别在意，他总是这样突然出现或消失，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习惯了。”罗宾耸肩，凑近安娜耳语道，“不过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他今晚心情好像格外不佳……难道他还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安娜同样小声，“哪有爹跟儿子记仇的？除非是小心眼儿。”

“我能听见。”

三米外的蝙蝠侠冷冷地说。

两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生存本能在撕心裂肺地吼着“快跑！”的罗宾率先起身，匆匆忙忙地说：“我还有事，你先吃！”

然后就逃跑了。

大蝙蝠吓跑了小小鸟，被抛弃的安娜只好抽了抽嘴角，努力把注意力放到汉堡身上，硬着头皮吃了几口，便感觉没胃口了。

关键是，在那种犹如两道冰锥直挺挺扎过来的视线下，谁吃的下去啊喂！

“我吃饱了。”她擦了擦嘴，推开盘子。

蝙蝠侠轻轻一瞥，严声道：“你吃得太少了。”

“我不饿。”安娜说。

蝙蝠侠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然后突然转过身，电脑屏幕随之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