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叔叔能早点带你们走,眼不见为净,或许我母亲也不会郁郁而终。所以我下决心,一定要让你们离开。可我的一念之差,害死了我最敬重的人之一,对父亲也是一个沉重打击。”
“想把你们推远,你们却越来越近,搬进我的家。父亲带你去钓鱼,放风筝,做一些从来没有陪我做过的事,和我的关系日益疏远,我连父亲都要失去了。”
何天奎说得情绪激动,去拿茶杯,早就空了,拿起茶壶,也空了。
他的秘书就在外面,一招手即可,可他没有。
他调节了一下情绪,继续道:“父亲葬礼那天,你母亲跑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写那样一封信,原来她直到这时才知道导致车祸的这封信的存在。”
“我说,你还是尽快收拾一下。”
***
何天奎的记忆飘远,回到那个阴沉的日子。
他正值青年,不休不眠操办丧事,悲恸化作无穷力量。
那个比他没大多少的女人面色苍白,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下,宛如一缕幽魂。她反应过来后,呢喃道:“你答应了你父亲,要照顾小熠。”
“我答应照顾他,不包括你。”
虞茜垂泪,“但凡有其他去处,我们当初也不会搬来这里……”
何天奎打断,“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你儿子离开这个城市,永远别再回来,要么签一份股份转让协议。”
“如果签了协议,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环境好,适合休养。周熠留在何家,以我父亲义子的身份,我会供养他到成年。我的意思很明确,不在乎小钱,只是无法容忍何家事业落到外姓人手里。”
“你的身体状况,精神状况,如果继续恶化,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话,监护权,投票权,都是问题。”
这一句,威胁意味明显。
虞茜垂眸片刻,抬起泪眼:“天奎,记住你刚才的话,无论从哪一层关系,小熠他都是你的兄弟,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为数不多的亲人。”
虞茜考虑一晚,留下一份签字的协议书。她没收拾东西、等着住进那套为她打造的别墅,而是选择了另一种离开……
确认了她的死讯后,何天奎也呆住,回房拿起那份协议,揉成团。
***
如今,何天奎从抽屉拿出一份协议,推到周熠面前。
依然可见皱痕。
“你不是想知道这10%是如何转让给我的吗?”
周熠盯着那协议,只觉得青筋暴起,血液沸腾,下一秒,他像头豹子般冲过来,揪起何天奎衣领,咬牙道:“是你逼死了她。”
“她有再多的错,一码归一码,如果不是因为病到不能自理,也不会赖到你家。她的罪,我可以替她还。可是你不该做绝。”
何天奎看他表情,别说动手,杀人的心都有。
可他明显也在克制,僵持数秒后,只是用力一推。
力道太大,何天奎连人带椅子摔倒,他为了不让头着地,用手支撑。
下一秒,一直关注屋内情况的秘书冲进来,扶起自家老板,看向周熠,有怒气又不好发作,只是低声问:“要报……叫人来吗?”
何天奎摆摆手,“你出去。”
秘书哪里肯。
何天奎命令,“你出去。这是我的家事。”
他坐好,整理下衣襟,“我的确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我以为,她是那种寡廉鲜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