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周熠开口,“你今天说这些,无非是想激怒我,我不会上当。”
何天奎看他,眼里跃动着意义不明的光。
“你知道我为了保住瑞和,做了多少过分的事。如果它真要被夺走,我倒宁愿是你,至少你也是个何家的人。”
周熠反唇相讥,“谁他妈稀罕当你们何家的人?”
何天奎正色道:“这不是稀罕不稀罕,这是血缘。是宿命。是你的责任。”
周熠端起自己的茶杯,早已冷,一口灌下去,凉意直冲肺腑,却也让人更冷静。忍下那些意气之争,口舌之快。
他平静道:“就算你不说这些,姓张的我也会料理。”
“因为他对何唯动了心思。”
“其他的,你用不着试探,我没兴趣跟你合作。还有,我手里的股份,不打算转让了。因为我要让瑞和实业第一大股东的名字,永远是个外姓人。”
他勾唇一笑,“不知道对你来说,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周熠说完就走。
路过假山,他忽然想起,妈妈很喜欢这种花,或者说喜欢它们绽放的时间——清晨,小喇叭上缀着晨露,有种朝气蓬勃的美。这种花随处可见,颜色也很俗气,但生命力顽强,甚至带有侵略性,稍不留神,能缠住一切。
最平凡的草木,也能诠释最质朴的道理,求生欲。
可是她却不懂。或者是懂了,却做不到。
这世间的病千万种,不是每一种都能找到良药。
***
天色阴沉,空气里有灰尘味道。
何唯坐在二楼书桌前,看着窗外。
周熠在打电话,来回走着,眉头紧锁,脸色也跟这天色一样阴沉。
何唯又往远处眺望了片刻,低头继续手里活计。她在雕刻一枚桃核,一整套工具一字排开。旁边还有一张素描稿,画的是一只貔貅。
晚饭时下起了雨,周熠没空下厨,叫的外卖,饭后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各自修炼。何唯的小貔貅到了收尾阶段,雨声如同白噪音,本来让人心静。可间或响起一声闷雷,无端的让人心烦。
何唯一不留神,锉刀落到手指上,顿时疼得吸气。
她收起工具,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后下楼。
走到楼梯中间,脚步不由顿住。
周熠坐沙发上,腿上搁着笔记本,只开一盏落地灯,照亮一隅,映出他的侧脸,嘴角紧抿,有一点狠色。
那是他的另一面。
何唯去厨房鼓捣一会儿,手捧杯子走过来。周熠合上笔记本,看过来时脸色柔和,拉她坐到自己腿上。
明明有座位,可他喜欢这样,她也喜欢。
周熠一眼看出杯子很特别。
矮矮胖胖的瓷杯,黑色背景上有一只白猫的轮廓,还是个胖猫,一只后爪着地,两只前爪在空中挥舞,像是要抓什么,长长的猫尾则化作手柄。
嗯?怎么缺了个爪子?
她嗯哼:“因为你是个三脚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