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酒醒了一半,“卧槽。”
他回身关上门,还往外瞅了瞅,这才再次打量来人,“你果然还活着。”
“我就说嘛,你小子本事大得很,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屋里乱七八糟,下脚地方都没有,更没个好味儿。换做从前,周熠不觉得有何不妥,此刻,他随口道:“还一个人呢,没找个伴儿?”
男人却没接茬儿,而是说:“你胆儿够肥,知不知道谁回来了?”
周熠笑:“就知道找你对了。我也是为他来的。”
“他也在找你。”
“他也来过?”
“哪能呢,通缉犯,还不得好好躲起来,但放出风了,重金悬赏。”
周熠掏出烟,递过去一根,帮人点上,自己也叼一根,按着打火机,说:“他近期会有一笔交易,帮我留意一下。”
老四面色严肃起来,“还是那批货?”
周熠点头。
老四又问:“小罗也会过来?”
“还不确定,他在别处忙着。”
周熠把一个装了两条烟的黑色塑料袋放下,按老规矩,部分真烟,其余的塞了钞票。“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老四掂了掂,“你发达了?公家的劳务费可没这么多。”
周熠说:“凑合过。”
他又留了电话,起身要走。
老四忽然想起什么,“那个玫瑰,你托我关照的那个。”
周熠脚步一停,“她还在这?”
“被她那姘头拖累,哪也走不了。那男的戒过几次,搞得跟自残似的,现在想开了,以贩养吸,玫瑰偶尔帮他送货。”
周熠眉头微紧。
老四摇头,“她的老相好里不乏有能耐的,放着金丝雀不做,非要当个朝不保夕的流莺。你要打听消息,没准她能帮上忙。”
周熠问,“她也碰那个吗?”
“好像没有。她这人说傻也傻,说精也精。”
周熠点下头,“知道了。”
他推门出去,旋即隐入夜色中。
老四早年混帮派,斗殴中被打坏一条腿,坐了几年牢,被改造成功,发展成特情,即港片里的线人。但是这一群体普遍素质低,自律性差,用罗毅话说,难当大任。罗毅之前安排过几个,要么早早暴露,被处理,要么被重新拖下水。
警察做卧底,术语叫“化妆侦查”,通常是短期任务,比如冒充一下买家或上下线,长期的话,规矩太多,束手束脚,而且受过标准化训练的人,身上多少会有些痕迹……所以罗毅才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周熠这种情况,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老四的特长是收集消息,多年来,发展出一张巨大的暗网。这条街,只是其中一部分。他有很多小猫小狗,小鸡小鸭,前者是半大孩子,给点小恩小惠就能跑腿打探消息,不惹人注意,后者是性工作者,这类人整日接触三教九流,床上翻滚时,人最放松,容易套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