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角度有些倾斜,向她偏着一点距离。他的耳朵很薄,有弧度,单单地立在那里,却捕抓不了什么细小的声音。
她不喊了。
自己收拾一会儿后,几大本词典压着桌脚,她坐下,待在座位上,无事可做。
空气凝聚安静。
试了几遍,她相信他已经听不到了,那现在也不好上去勾搭。于是拿出了十年前复健用的口语本,照着字正腔圆地慢慢念起来。
后来速度加快,单念一个词。她想了想,还是选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妈咪妈咪妈咪
她念得很快,音准几乎要失掉,这种东西很难察觉,糊一下口也是个常事。
诺大的教室里只填充着她的声音,除了吱呀吱呀响的旧风扇,围着墙转。
忽地,身后传来了些声响。
一点点。
她停下,扭过头去,一晃然。
他坐在位置上,慢慢地直着身子。光打进来照着他的半边脸,略带些慵懒。
他逐渐望过来,凝望了一下她,尔后久久地问了一句:
「你有病吗。」
☆、吞没
有些东西,明明知道没有意义,但仍然很在意。
东野圭吾《单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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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病。
再度安静下来。
他低下头。
她其实知道,即使听不见了,其他感官也能很敏锐。自己在想的某些事很容易就被他给察觉到。
因为原本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只是这几年退化了。
她翻起新的教科书。
看了几页,无非都是些硬核的知识,干干地也看不进去,十分晦涩难懂。
回头看看他,他很安静。
再转回来,抓起黄色的荧光笔打开,合上,过了一会儿又打开。
几番小动作后,她终是按捺不住,起身,往教室后走去。
乐鸣静静地埋着头,书桌上很简洁,薄薄几张试卷加一支笔,一本没有书封的书,没有多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