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些年有乔财神照拂,过得还好。”她忙说道,“我们到了杭城才知道,乔财神已是江南巨富,金音是赫赫有名的金二太太,我想过去求她,可实在拉不下脸,四月初四灵隐寺上香的时候正巧遇见,我看到她转身就跑,她追着我喊我,拉着我到道济村一所茶楼里喝茶吃斋,后来乔财神给了我家老爷一个差事,管着粥厂。”
“这是好差事啊。”潘妈妈点头,“金音可真是顾念旧情。”
“我说没脸见她,她逼着我,每年四月初四都见一面,去年也见了,可今年我在回杭城的路上,她却杳无音讯。”她含泪嗟叹道。
“金音她去世了,你没听说?”潘妈妈诧异问道。
“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可我不信,说什么我都不信,她是我的好姐妹,乔财神是我们家的恩人,大人也一直在找他们。”孙太太说道。
“去年秋天人就没了,她一走,乔财神万念俱灰,也跟着走了,就埋在天竺寺后山,是乔四姑娘亲口说的。”潘妈妈落泪道。
孙太太啊了一声,嘴张了好大,许久才合上,闭了双目泪如雨下,身子从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她趴在地上痛哭嚎啕,直哭得晕厥过去,二姑娘蹲下身将她掐醒,她撕扯着头发呼天抢地:“我不信,我一直不肯信,大人试着提过几次,我总跟他翻脸,看来他早就有了准信,只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金音啊,没想到四月初四一别就是永诀,得知乔财神入狱,我该去看看你,可我总是情怯……对了,金音的女儿乔四姑娘呢?她是金音的心肝宝贝,我得找到她,找到后定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她絮叨着爬到潘妈妈脚边,一把握住她手恳求看着她:“乔四姑娘在哪里?”
潘妈妈刚要说话,采薇在旁笑道:“我姑母说,四姑娘在徽州老家。”
“是,没错。”潘妈妈回过神忙说道,“金音和乔财神的事,就是四姑娘在书信中告诉二太太的。”
“既在延溪,我到延溪接她去。”她哭着说道。
“快,玉黎快扶你母亲起来。”潘妈妈忙道。
二姑娘与杏花一边一个将她扶起,她软着腿跌跌撞撞到了榻边,靠坐着怔怔发呆。
“天都黑了,我再不带着表姑娘回去,二太太该着急了。”潘妈妈起身到榻边看着她,“弈儿,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她两手抱着头闷声说道:“我头疼得厉害,心里还有些糊涂,就不送潘妈妈了,玉黎,你替娘送送潘妈妈。”
二姑娘说一声好,陪着潘妈妈向外。
乔容木呆呆跟在二姑娘身后,心中剧烈翻腾,她认了自己是金弈,她认了孙正义管粥厂的差事是母亲帮的忙,认了她与母亲每年四月初四在茶楼见面,自己费心费力查探到的,她都认了。
她说的那样坦然,那样问心无愧,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她哭到晕厥过去,悲痛得难以自抑,如果她是演戏给人看,怎会让人听着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