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纪直拿起来慢悠悠地擦手,陈除安开口问道:“那,督主,今个儿我能不能回——”
“你这人,”纪直问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拿着这么高的俸禄心里不慌吗?”
“不慌。督主,”陈除安理直气壮地回答,“属下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得可踏实了。”
常川常公公此时从后边赶上来,他朝陈除安和尖子都打了个招呼,对纪直禀报道:“昭德宫那位,请您出宫前过去一趟。”
纪直不假思索地问:“又出什么事了?”
“这个,就请您当面问娘娘吧。”常川以无能为力地口气答完退下。
今日纪直心情不大爽快。事实上,只要入宫时间久了,他就必定不会爽快。
昭玳公主哭哭啼啼跑去跟父皇诉苦,一来告那东厂江散全的状,说他哄骗着把她卷进那风波里去,而来又要问她的皇兄究竟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再也翻不了身了呗。庄彻被吵得头疼,纪直一进去,又立刻眉开眼笑。
纪直劝了昭玳公主得句,命婢子们簇拥着公主回去了,另一头又安排了人去搜寻太子踪迹,驻守在皇宫的禁军也要加强把守。
原以为这些事情已经足够麻烦的了,谁知庄彻神秘兮兮,又招手让纪直过去。纪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抽出精力来分神过去,结果看到庄彻兴高采烈地拿出一张画。
那画上立着一个极其漂亮的美人儿。
纪直脸色一凉,倒也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是敷衍说:“陛下想要,收入后宫便是。”
大虚王朝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后宫目前最为受宠的正是这位元贵妃。联系起今日在御前所得知的事情,纪直也能猜个大概。
他放了陈除安回家,领着尖子去往昭德宫。果不其然,刚进门便见到侍女们狼狈不堪地爬过门槛从屋子里逃出来。而屋子里头,平日只用来撒娇与唱歌的嗓子正在尖厉地哭泣着。
纪直走进去时,元贵妃正伏在案上哭泣。听到他的脚步声,元贵妃也一动未动。
大侍女尚还留在屋里,见到纪直便俯身见礼。纪直没理会,大侍女也知晓他的规矩,立刻将另一侧的座子用绢子擦了一遍。
纪直盯了半晌,终究是没动,跟随的尖子咳嗽一声,两三个小太监立刻快步进来,俯身蹲下,化作人凳。纪直这才坐下去。他面色淡然地道:“伤心有损容颜,乃百害而无一利之事。”
元贵妃闻声,侧着身子便倚进他的怀里。女乔喘微微、容貌倾城的女子趴在他的胸口梨花带雨,纪直自如地伸出手轻抚她的发髻。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在家时的境况。托托时不时也抱他,然而他总是没法这么熟练地回应。
但是对着贵妃,他却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