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直拢着元贵妃娇软的身子,等她缓下来,他撑着她的身子,硬是将她的下巴扳起来。
精巧如瓷釉的面孔本应该是漂亮至极的,然而面对纪直那张雕塑般的脸,却在一刹那俗艳下去。
元贵妃含着泪望他的面孔,一时间也忘了如何言语。只听纪直平静地开口,他说:“后宫添人,皇上如今也不过一说。何况,即便皇上真动了心思,奴婢自会替娘娘料理好的。”
此话一出,元贵妃心里安生了一些。只是末了,她却又生出得分悲哀,眼泪流了再流,她道:“本宫还未开口,你又知道了。你莫非是本宫心底的人么。”
纪直没露笑影,却侧过头去贴着元贵妃的耳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可不是么。”
元贵妃这才破涕为笑,她起了身,闪到一旁,轻悄悄地摆弄起自己床榻上的帘子。
“皇上选些新人进来,本宫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后宫多些人,正好也多热闹些。”她娇嗔着转身,盯着纪直道,“你自那之后,便鲜少来陪我了。要知道,我也寂寞得很哪。”
另一个小太监这时候送了热茶上来,纪直终于等到茶,取过不紧不慢地用杯盖拨开茶叶。喝了一口后,他的神色没什么改变,抬手松开,茶杯下落。方才送茶的小太监立刻接过去,竟然稳稳当当,一滴没洒。
纪直侧过头道:“奴婢还不是要为皇上分忧,成日忙碌,也辛苦得紧。”
“那你也不来我宫里歇息,”元贵妃抬手擦泪,“真是无情。”
陪她又说了这么好一会儿的话,元贵妃的大侍女看着时候便退了出去。临走时她朝尖子躬身低声说了一句,尖子踌躇了一下,看到纪直给了他一个眼神,于是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元贵妃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时,纪直猛然想起前些时候在猎场,长子和立子结结巴巴同他说,柳究离柳大人为了救托托一命将她抱起来一事。
元氏躺倒,纪直轻垂着头,手臂撑住后攀上去。元贵妃从床边的抽屉里翻出物件来,不由自主地缠上他的腰腹。
他抬手握住她的脚腕,纪直盯着身下的面孔,他的握力倏然加剧,以至于元贵妃惊呼出声。
他觉得胸口堵塞得难受,在那里头,有着漫天黄沙、袅袅狼烟以及马上欢笑的女子。
他忽地想起,托托是不能像元氏这样的。
她做不到。
纪直起身了。在元贵妃发髻散乱时,他霎时起身,重新将衣襟整好说:“没兴致了。”
元贵妃大为震惊,尖子就在门外,闻声立刻进来替纪直系上披风。看着纪直就这么转身迈开步子,元贵妃不由得尖叫起来:“纪直!”
纪直头也不回,到门前时对门口的侍女说:“替元贵妃娘娘当心着,莫要受风寒,耽搁了侍奉皇上。”
他就这么兀自出宫。从前在朝堂上回绝陛下的事,纪直也没有少做过,因此这一下并不觉得有什么心慌。
在他身后的昭德宫里,元贵妃攥着床褥与那器具狠狠哭骂道:“本宫一定要杀了那个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