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夫人笑了笑,对元月晚说道:“吃了晚晚的山核桃,那就不能白吃啊。”她将那只妆奁往元月晚跟前推了推,说,“这是给你的,算是,买山核桃的银钱了。”
元月晚笑:“那我这山核桃还真是值钱呐。”
“少浑说。”白夫人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对清河娘子说道,“你好好的,把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清河娘子一双纤细的手,抚摸过妆奁上的一朵描金莲花,她淡淡地笑,说:“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这趟来,怕是最后一次见了,回了京城,山高水远,隔着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有个什么事情,等消息传到,个把月也过去了。”
白夫人扯着笑:“好好的,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这离我们回京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呢。”
清河娘子笑着,摇了摇头:“相交多年,你我都不是傻子,有些话,看破不说破。”她拉起元月晚的手,见她手上还捏着那把小锤子,不禁啧了一声,说,“放下。”
元月晚乖乖放下。
清河娘子这才牵了她的手,放去妆奁上,难得慈爱地笑:“晚晚啊,你这次走哇,若有下次再见,定是嫁做人妇了。我不能看着你出嫁,唯有先送你一份嫁妆了,也不枉这几年,你时常来与我作伴解闷。”她的手轻轻抚摸过元月晚的脸,伤怀感慨着,“我的樱樱若是还在,也就是你这个年纪了。”
元月晚知道,清河娘子也曾育有一女,小名就唤作“樱樱”,樱花的樱,因为出生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只可惜,这孩子福薄,不到五岁便夭折了。
如今听她提起早夭的幼女,白夫人也不由得伤怀,却仍强颜欢笑:“你只送她这一只妆奁也就罢了,里头若是有东西,赶紧拿出来,等我们带了回去,你再想要回来,那可是不能够的了。”
清河娘子好笑:“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呐,最是强盗了。”她说着,顺手就打开了妆奁,露出最上面一副赤金红宝头面来,灯光火烛照耀之下,璀璨夺目。
元月晚不识,白夫人却是认得的:“这不是当年太后娘娘特意为你打造的吗?你竟要拿来送晚晚?”白夫人眉心拧成了川字,“这不行,这不能收。”
“收着吧。”清河娘子笑道,“如今我早已是出家人,这些金银之物,早不该留在身边,只剩这一样,原想着做个念想,这些年过去了,发觉其实也不需要,只要有心,就足够了。况且,”她摩挲着一颗红宝石,微微地笑,“这是我对晚晚的一份心意,我只希望,她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平安顺遂,和和睦睦地过一辈子。”
清河娘子再度牵起元月晚的手,轻轻拍了,含笑道:“我只希望,你能比我幸运。”
元月晚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水朦胧着一双眼,她端起那碗还剩小半的山核桃,又拿起了小锤,十分真挚且大方地说道:“这些都是您的了!”
清河娘子,清河大长公主,清河公主,生于皇家,长于皇家,娇蛮任性,无法无天,直至遇见那一年的探花郎。
白夫人有一次和清河娘子聊天,估计是聊得不怎么顺利,回来后,气呼呼地跟元月晚说:就她那个狗脾气,肯定是当初那顿鞭子,给探花郎耍傻了,怕自己被打,便曲从于她的“淫威”之下了。
彼时元月晚正好闲得无聊,赶紧搬来小板凳和瓜子茶水,殷勤伺候了她母亲,要她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