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晚听了她这话,就着灯看了她半晌,终于想了起来:“噢,你是那个晕过去的秀女。”
谢明容一张脸登时憋得通红:“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不要再提了。”
因为当初在选秀大殿上晕了过去这回事,她可没少被人嘲笑, 便是来了这尚仪局做女史, 隔三差五的,也总被人拿来取笑逗乐。好在日子一天一天过, 一年多了, 渐渐也就没人再提这回事了。哪成想这元月晚一来,就直戳她的伤心往事。
元月晚也自知是有些唐突了,赶紧描补道:“原来你是进了这尚仪局做女史来了。你比我来得早,往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谢明容一听就笑了, 道:“那还不容易?”她说着又凑近了元月晚, 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旁的也就罢了, 只是咱们的那位秦司籍,你可要小心她。”
“哦?”元月晚有点好奇。这尚仪宫司籍共两人,元月晚的这位顶头上峰,姓秦名燕芝,考了女秀才入宫,一直到现在,入宫也有十来年了,也是去岁才选上的司籍。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呢。”谢明容八卦兮兮地说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可她也不想想,自己出身那么低,文采又不是那么出众,还妄图爬多高?”
元月晚笑:“我还以为,六局不讲出身呢。”
“怎么可能?”谢明容翻了白眼,“这世道哪里都要讲出身,没个硬后台,谁都能欺负了你去。”
她呱呱说着,才想起元月晚的身世来,一时讪讪,不知该说点什么。
元月晚当然瞧得出来她在避讳些什么,遂笑道:“不妨事,如今我一无所有,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只会越来越好。”
谢明容乐道:“这才是嘛,想当初我可是懊恼死了,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有了现在这心态,你倒是比我还要想得开。”
元月晚道:“既来之,则安之,整日去想那些过去的事反而无益,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谢明容一拍手:“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第二日元月晚便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秦司籍。秦司籍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颜色不算十分好,却也称得上是清秀,尤其那一双眼睛,分明是明媚的杏眼,可长在她那张脸上,却怎么看都显得冷清。
秦司籍说话也冷清,她这里今年就来了元月晚这么一个新人,也没甚可说的,不过白叮嘱她几句,就叫下去了。
“我说什么来着?”谢明容说道,“她就不爱搭理人,清高得很。”
元月晚笑笑,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像秦司籍这样的,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尚仪局的事务不忙,尤其是跟掖庭宫浣衣局比起来,完全算得是个闲差。司籍负责教授、掌经典、笔札、几案之事,可如今这宫里已没有什么年纪小需要被教导读书的皇子皇女们了,就连年纪最小的十一皇子相王殿下都已经成了亲,这不是闲差又是什么?
元月晚在尚仪局待了几日后,不得不感慨,也怨不得秦司籍有怀才不遇之感了,这简直就是在养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