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地飘雪。
河面渐渐结冰,老人往冰面上扔了块石头,石头发出钢铁般的乒乓声,看样子结冰程度够厚,他才放心的走上去。
“老阿然,去城里回来啦?”河对岸传来声音。
“嗯。”
“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顽童似的。”
几名农妇在对岸,带着小孩,一边拉着闹腾的孩子,一边说,“前面有桥不过,非得要图近。这雪才下没多久,不安全,等你掉进冰窟窿里了,我看你怎么办。”
“没事。”
“哎,你等下!”
其中一名裹着头巾,身材壮实的中年妇女忽然叫道,“我买条鱼。”
“妈,今天又吃鱼啊?”旁边的少年,应该是她的孩子,立马瞪圆了眼睛。
中年妇女道,“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
“可我们不是前天才吃.....”少年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与抗拒。
中年妇女没理会,与迎面走来的老人聊了起来。
“今天的鱼价没变吧?”
“没变,小的5克拉,大的7克拉。”
“行,还是老阿然你守信,不管是旺季还是淡季,多少年了都没变过。给我家来条大的。”
“.....”
同时,另外几名农妇也凑了过来。
你一嘴,我一句的,从老人的推车里挑了几条出来。
“吱嘎”
轮毂碾着碎石铺出的田野小道,发出的声音,渐行渐远。
一旁的少年明显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嘴里嘀咕着,“睡觉都是鱼腥味...每次只要一遇见这个老东西,我都快有本能反应了。”
“你说什么呢?!是谁教你这样子讲话的。”中年妇女立即作势要打人。
少年一溜烟地跑远。
看着自己孩子,倏然间,中年妇女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
“妈?”
少年发现自己的母亲站在原地,好像是在发呆。
他挠了挠头发,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准备解释。
“你以后才会晓得。”母亲忽然放下手。
少年不理解。
“对老阿米尊敬一点。”母亲又说,“以后可别再说什么老东西。”
夜色渐浓,天空乌云如盖。
其他的几个农妇和那些不想吃鱼的家里孩子,也一样如此,纷纷教训了几下,然后踏上归家路。
.....
在夜幕降临前,老人回到了那个居住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茅草屋。
风呜咽呜咽地刮着。这场雪下的急,院子里的农作物看来是活不了了,白雪堆得有了三指厚。
篱笆也倒了一块,地面还留有某种兽类的脚印,可能是狐蒙之类的动物。
希望家里没有被破坏...
将盛有鱼的水车停放在偏房。
吱嘎!
进屋。
寒冷的风雪被隔绝在了外边。
先点了盏煤油灯,然后在火盆里生火。橘红色的火光迅速旺盛,并且照亮这间简陋且拥挤的屋子。
屋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料,以及雕刻完成的木琵琶、木琴、古筝等手工艺品。
老人坐在火盆边,粗糙如老树皮的双手烤着火。
直到这具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的身躯,像是冷血的蛇类,补充好体温过后,他才有力气起身,去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餐。
“哐当”
突然,角落里传来动静。
一个竖放着的古筝倒下。
老人看过去。
什么也没有。
然后离开。
等他再进屋时,浓郁的鱼粥香味开始在屋内溢散。
老人将一碗鱼粥放置在角落里,然后带着自己的那份,走向一旁。
吃完晚餐,他找了块新的木头胚子,开始用刀雕刻。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火盆里的燃料时而炸裂,零星光粒飘起。
一直过了许久,新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头体长约三尺,有点像是老鼠,但通体毛发却是金黄色的小动物探出头,
先瞄了眼沉浸在工作中的老人,随后看向那碗此前被放置在地面的鱼粥。
它凑了上去,嗅了嗅,长长的胡须抖动,又围着碗转了有两圈,
最后才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口。
全程还时不时地抬起头,十分警觉与机敏。
但那个老人自始至终都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