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木柴燃烧殆尽,变成暗红色。老人终于结束了工作,起身。
它赶紧重新藏进角落中。
屋内重归安静。
一夜无话。
第二天,老人起床,裹了件大大的黑色裘衣,出门前将地面上已经空了的碗拾起。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银装素裹。
昨天的鱼都死了。
尽管说按如今的气温来说还是新鲜的,但老人还是带上工具来到河边。
“老阿然,又钓鱼啊?”一些男人和女人路过,看见老人独自走到那条已经结了冰的河上。
“嗯。”
被大家叫作老阿然的老人道。
“身体真好。不过您还是得注意,没必要这么...”一个男人说。
同伴将其拉住,“担心什么。都多少年了,从我们还是小孩子起,就看到老阿然每天早上在河边捞鱼。”
男人道,“正是因为这样,人家年纪越来越大了啊,是该小心哪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同伴打断道,“你就等着吧。只是我怕你等到死都看不到那一天。”
“你讲什么话呢。”
“算了。我告诉你吧,我爸一个月前去世的时候,告诉我了一件天大的事。老阿然他,他和我们大家不一样。当我爸还是孩童的时候,就跟现在的我们一样,几十年如一日,每天早上看着老阿然他在这条河里打捞鱼!”
话音落下。
那个男人愣住。
同伴将他拉远,又说了很多。
包括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说故事。
什么这条河起源于神秘的北川,什么河里有神鱼,什么那个奇怪的老人,老阿然其实是要钓出河里的那条大鱼......
最终告诫,
绝对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给其他人知道。
老阿然看似是一个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靠着卖鱼而生,但其实和大家不一样,是个异类。
村子里上了年龄的老人,都敬重并隐隐畏惧着他。
落了一天一夜的雪,今天总算是要出太阳的样子了。
临近正午,老人将捞出的鱼装进推车里,然后去往城市售卖。
因为是冬季,市场需求相对较少,并且那些海港的渔民们正是出海捕捞作业的旺季,海鲜更多。所以卖了一天,到头来也没卖出去几条。
黄昏时机,老人又推着推车回来。
“老阿然,去城里回来啦?”
“嗯。”
“等等,我买条小鱼。”
“好。小的5克拉,大的7克拉。”
“......”
回到茅草屋。
老人一边在火盆里取火,一边忽然沙哑地问,“还没有走?”
没有回音。
火光升起,老人转过身。
自己那张简朴的床上,一只小鼠般的动物蜷缩在被窝里。
豆大的两个小眼睛,既紧张又大胆地看着自己。
“......”老人看着这只小动物,安静了一会儿。
“唧~”
忽然,小鼠发出类似可怜的叫声。
老人叹了口气,离开屋子,回来时,又带着两份鱼汤。
“吃吧。过了这个冬天再离开。”
一整个冬天过去。
河床的结冰开始消融,大地的皑皑白雪融化,露出各种植被。
小鼠从原先的三尺,长到了四尺有余,肥硕了一圈。
金黄色的皮毛也更加光滑油亮了,看着就和缎子似的。
尽管自己一直没有上手摸过。
但夜里的时候,常常能感受到脚底的温暖。
小家伙像是热水袋,蜷缩抱在那里,不知道是知恩图报还是怎样。
这点还挺好。
尽管自己早已经熟悉了这具要死不死的身躯,可还是有太多缺陷难熬的地方。
“老阿然,春天来了,今天的鱼卖的怎样?”
“还好。”
“河里的那条鱼还没有钓到吗,哈哈哈,开个玩笑,最近咱们也是关心起国家大事了,知道了西边的萨姆帝国,还知道原来咱的这条河是有名的北川河......我准备要参军了!”
“嗯,祝好。”
“夏天到了,老阿然你等下,我给我家孩子买条鱼回去。”
“小的5克拉,大的7克拉。”
“......”
天地在以一点一滴的缓慢方式变化着,每天来来回回的那条道路,从荒草凄凄变得草木茂盛。
一个个每天见到的路人,也以飞快的速度改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