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妃与忠武侯夫人亲近,她的死让忠武侯夫人悲痛不已,一双眼睛哭得高高红肿。
忠武侯府的马车前,忠武侯扶着妻子的手,一脸沉痛地上了车,马车附近没有宋寒州的身影,他的长随葫芦也没在。
明翙很快便将目光收了回来,表情淡淡。
到了宫门口,高大巍峨的禁宫被白雪覆盖成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明翙默不作声地打起帘子,抬起那双清透澄澈的眼睛,望了一眼车窗外那几十丈高的大红宫墙,忍不住勾起嘴角,想露出个笑,却又只剩下涩然。
她做燕王妃那些年,偶尔也会入宫,只是她那样的身份,死乞白赖地嫁了谢云绮,在京中闹了不少笑话,没几个看得起她的好友,入宫不过是给人看笑话罢了,若非她明禛妹妹这一层,便是连进宫的机会也没有。
说起来,她也是风光过的,大权臣明禛的妹妹就算丢人,也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嘲笑,不少人为了攀附明家,还不得不到她跟前来做低伏小。
只可惜,那些年,为了谢云绮,她一直忍辱负重,也从未仗着明禛的身份耀武扬威,从刚开始的懵懂无知,各种被人阴着陷害嘲笑,到后来,也能游刃有余地在各家贵女夫人中长袖善舞,替谢云绮打探消息,拉拢人脉。
后来谢云绮得了天下,做了皇帝,进了这禁宫。
她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会与他携手共享这新朝的繁华盛世,却没想,他亲手策划一场荣誉谋杀,将她所有的希望扼死在摇篮里,将她的凤阳宫亲手变成一座牢笼。
宫墙太高了,四四方方的宫城夹道仿佛一座迷宫,让人无法挣脱。
她临死前想得一片自由,终于在甄宝珠的封后大典上,在那高耸的宫墙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荒诞的一生。
“在想什么?”昏暗的车厢里,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传来,一下一下敲击着明翙的耳膜。
明翙拉回神思,唇边噙着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我在想,住在这宫里的人,会不会很无聊,很寂寞。”
明禛淡道,“你不用住皇宫,无需此般担忧。”
明翙笑了,“二哥说的是,就算有人求着我住这里,我也是不愿的,外面天广地阔,哪怕茅屋几间,也比这华丽的宫楼强太多,住哪儿不比住在宫里自由。”
明禛没说话,掀开眼皮看她一眼。
小姑娘去了一趟涧西回来,果真不一样了。
只是这般老气横秋的感叹,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她才刚过十六岁生辰,应当活泼些好奇些才好。
如此想着,明禛眉头又皱了起来。
明翙今日没同明絮乘坐一辆马车,他那日见了她的眼泪,担心她害怕进宫见到长乐,索性让她与自己同行。
除了各家府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君,其他所有人到了宫门口便只能弃车步行至熙和宫。
唯有明禛的马车,能一路通行到宫内。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明翙,明家四姑娘呀?”
“为何她不用下车与我们一起步行?”
“你没看她坐在谁的马车里?这燕京城里,只有明大人的马车能直接入宫,那可是陛下特许的,她是明大人的妹妹,自然能享受特权。”
有人不悦,“她凭什么啊,就凭有个好哥哥么?”
“可不是,你也别羡慕,要怪就怪人家生的好,与明大人投生在一个肚子里,要我说,你若是再争争气,别在这儿拉着脸羡慕明翙,若做了明翙的亲嫂子,才有得你耀武扬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