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没想到,长乐公主竟如此不顾名声,让二哥住在她宫里的偏殿里。
二哥怎么还就答应了?他就不能为陆姐姐守守男德?
她提裙踏入长秋殿,脚步刚跨过门槛,身子顿了顿,又不禁胡思乱想。
二哥与长乐公主住得这么近,宫门落了钥,宫里伺候的都是公主的人,若公主想对二哥下手,只怕是早就得手了……公主对二哥如此容忍,魏妃丧仪也肯让她这个“小姑子”来偏殿休息,莫不是他们二人关系早就与别人不同?
这瓜田李下,孤男寡女的,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尤其是公主每次看二哥的眼神过于痴缠,随时随地都黏黏糊糊的,她是过来人,明白那种眼神是什么含义。
她上辈子鲜少关心二哥的感情之事,除了知道他与陆姐姐有过婚约,旁的也就知道许多女子都梦寐以求想嫁他,但都不敢嫁,一个是长乐公主从中阻拦,二是有甄宝珠各种作妖,就连陆姐姐,最后也没成功嫁进侯府来。
长乐公主最后自然也没能给二哥做妻,她养了不少面首,听说都与二哥生得有几分像。
她懂那些女人,甚至知道公主在想什么,可始终猜不透二哥心思,他有喜欢的人吗?他真正喜欢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模样?还是说,他喜欢的人就是长乐公主?
明翙脑子里一片纷乱,喉咙有些干涩,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有些不太舒服。
二哥书房底下密室里挂的那幅仕女图,到底会是谁呢?
“四姑娘,你怎么不进去?世子刚与长乐公主从承乾殿回来,这会儿就在殿内,你赶紧进去吧,这外头雪可大,别回头感染了风寒,脑子发晕。”
明翙手指蜷缩了一下,缓步走进内殿。
长秋殿比起她住的那座偏殿可舒服太多了,殿内烧着地龙,又宽敞,又温暖。
雕花嵌宝的落地花罩内,是一架云母山水大屏风,连绵不绝的水墨山水画,出自名家之手,一看便价值不菲。
明翙绕过屏风,便见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紫檀木架子前,好似正在换衣服。
她脚步一停,忙转过身子,“二哥,我在外面等你。”
明禛早已听到外间的脚步声,大手微顿,“嗯。”
虽是兄妹,却也不大方便。
明翙不敢多停留,疾步走到外间,这外头,书案罗汉床一应俱全,两个低眉垂眼的宫女在一旁伺候着,见到她,恭敬与她行礼。
看宫女的打扮,应该就是长乐公主身边的人。
她走到罗汉床旁坐下,矮几上已经放上了吃食糕点,碟子里是炒得滚热的松子糖,紫砂壶里泡的是茉莉花。
她端坐于此,心跳速度微快,纤手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口下去,才稍微缓解了脸上燃烧的热意。
只是,殿内阒寂无声,两个宫女也不跟她说话。
她眨了眨眼,想让自己冷静,眼前却还是二哥那把劲瘦的窄腰。
“在想什么?”男人不知何时从屏风内信步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玄墨长袍,身形颀长,芝兰玉树一般,腰带松松垮垮挂在腰间,衣襟却拢得一丝不苟,只露出那抹锋锐的喉结,如小山峰一般立体葳蕤,充满了男子气概。
明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二哥刚刚从承乾殿回来?”
“嗯,陛下要凶手,找不到凶手,便刑讯逼供,随意杀人,只有杀人,才能平息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