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禛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两个宫女下去,又唤了一声长平。

长平走进来,抱着那染血的袍子,笑嘻嘻地走了出去,“世子、姑娘安寝,属下就在外头候着。”

明翙闻到了那股浓稠的血腥味儿,鼻尖蹙了蹙。

明禛见她耸动鼻子的动作跟小猫儿似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寝殿内血腥气重,一会儿你睡梢间,我已经让人在里面准备了矮榻和被褥,长乐公主那儿你不必担心,安心睡你的。”

他说完,又道,“腿上疼不疼?”

明翙摇摇头,漆黑的眸子在烛光底下微微发亮,“二哥别担心,我能坚持。”

明禛自然不信她,小姑娘身子有多娇嫩,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坐到她身侧,明翙疑惑地抬起眼睛,便见他低眸将她裤腿拉了上来,眉头飞快皱起。

“长平,拿药来。”

长平“哦”了一声,复又打开门,将药箱子提到内殿,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见自家主子沉着俊脸让他出去,他忙不迭往后退,瞥见四姑娘那微微上撩的裙摆,迅速懂事地低着眼,出去将殿门合上。

男人眉头紧锁,玉白流畅的下颌线严拢寒霜,温热的掌心替她捂了捂肿胀发红的膝盖,“怎么肿成这样?”

“二哥,我没事儿,大家都这样,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明翙动了动腿,有些不自然,脸颊却是红了红。

她重生回来,忘了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在朔州拥雪关经历过风霜的明翙了,现在的她,只是养在侯府里,一个娇滴滴的十六岁小姑娘,乍然看到自己红肿的膝盖时,她也有几分惊诧,不过很快又忍耐下来,这点儿疼,和她上辈子那糟烂的人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她想将裤腿往下拉,却被男人止住。

他掌心有些烫,落在她膝盖上,带起肌肤阵阵颤栗,某种无言的暧昧在空气里慢慢流淌。

她抿了抿唇,望着男人冷肃的俊脸,身子飞快紧绷起来,后背汗毛倒竖,想将他推开,又想到他是自己二哥,生生将那股不适忍耐下来。

“擦了药再睡。”明禛剑眉入鬓,眉间浮起一抹心疼,亲手替她上了药,才将她裤脚放下。

明翙慌忙端直坐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二哥脸上也很不自在。

她尴尬中,用手撩起耳边散落的一缕乌发,这会儿根本没心思睡觉,“刚刚听二哥说,陛下一直想要谋害魏妃的凶手?”

明禛将药膏放进药箱里,净了手,才坐回罗汉床上,“嗯。”

明翙试探着问,“那,二哥觉得魏妃是被谁害的?”

上次明翙在春山苑等明禛回府,就是为了与二哥商量此事来着,只可惜后来她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也是奇怪,往日怎么也睡不舒服,那天却难得睡那么好,竟将此事错过了去。

她这会儿正精神,便想着要不要提醒提醒二哥。

明禛撩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这些事,不是你该问的。”

明翙道,“我只是觉得,皇家这几位皇子,手里都不干净,但二皇子那种蠢在脸上的人,绝不会做出给魏妃下毒的事儿来,反而七皇子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虽在宫外住了这么多年,可毕竟曾在宫里住过,宫中未必没有他的人手——”

明禛眸子微眯,眼神瞬间冷锐起来,“谁告诉你,魏妃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外间传闻魏妃暴毙而亡,乃是得了急症。